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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沉默着举起了剑,眼睛隐匿在阴影里,没有丝毫光明。 “我开始了。” “喔——” 万万没想到,这次没等她攻击,少年便先足底一蹬,闪电似的掠到她面前,抬起手—— 随意得仿佛掌控着生杀大权,让人感觉自己是他指间一根能轻松折断的野草。 啾啾瞪大眼,心跳一停,眼睁睁看见那手如同慢动作一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接着,她整个人如同一颗流星般急速飞驰出去。 新一轮战斗再次打响,却和之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这一次,少年是极具侵略性地主动进攻,他一主动,便是让人连呼吸也不敢用力的凶残可怕。 他一言不发,攻击迅疾狠厉,每一根手指都凝着让人臣服的战栗气息,抵拢的时候,眼前只会浮现出一个巨大的死字。 就算啾啾拼死反抗,也只能支撑一分钟。 然而少年连层细汗都没出。 这种恐惧感过于震撼。如果说之前,她还能在两次战斗之间留一丝喘息空隙,现在便是完全没有留给她放松的机会。密密麻麻得如同一场暴雨。 一次、两次、三次。啾啾眼睛越来越黑。 窒息的恐惧下,心里的东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跳动得激烈。 城市早就在他们的战斗中千疮百孔,“咔擦”,又一处玻璃在烈风中破碎,啾啾瞳孔中突然滑过了一个屋子,粉红的兔子床单,星星灯轻轻摇晃。 大脑好像有一瞬间恢复了一丝理智。 “不要破坏那个房间。” 她下意识喊出来。 少年的破坏力道立刻换了个方向,冲向她,愣神的一秒钟,她脖子已经被他捏住。 这次是真的捏住,甚至能感觉到喉咙上的压迫。 少年拧着眉,抵在面前:“我问你。” 他声音低沉:“你是不是一边想着要拼全力打架,一边又想着输了也无所谓,死了就死了?” 这有什么不对? 啾啾说不出话,少年的手捏得更紧:“既然你觉得无所谓,那我现在就可以杀掉你。” 无所谓是真的。可在这惊骇的攻击力下,恐惧也是真的。 心里好像有根天秤摇摆在行与不行之间,最后蔓延出一把火烧向心的屏障。 电光火石间,她的家再次落入眼底。 这次不仅仅是家。 还有人。 啾啾看见爸爸沉默地擦拭相框。妈妈坐在梳妆台前擦眼泪。哥哥将游戏机永远尘封在了箱底。 他们……还在挂念她。 对了,她想回家。一直都想。 眼眶突然一热,她咬牙:“不行。” “为什么?” 因为她家人还在等她! 啾啾心脏剧烈跳动:“只有钟棘师兄能杀我。” 少年冷哼:“其他人不行?” “不行。” “既然如此……” 心里那东西蛮横冲撞,在少年的捏紧的手指下越来越拼命,越来越疯狂。然后—— 少年俯下身,握着她喉咙的手指收拢,他扬起声音:“那你就想个办法,在钟棘杀你之前,保护好你自己啊!” “砰”的一声。 冲撞了许多天的东西终于冲出了心的牢笼。 啾啾不缺战死的勇气,却缺乏活下去的欲|望。 已经快要碎裂完全的天空下,生欲的种子一瞬间恍若长|枪百折不挠直直向上,带着几乎毁天灭地的决心击穿冻土。 眨眼功夫已经长成参天巨物,屹立在黑色的天空下,躯干柔软,布满触须。破土而出的第一时间,便猛地袭向那红衣少年! 要干掉他! 似乎还谨记着她的决心,藤条一把将他卷起,根本不给少年反应时间,其它所有触须一拥而上,束缚拉扯着,迫使他在空中张开四肢,空门大开。 胸上腰上脖子上,全是纠缠的触须。 …… “你怎么突破出这么个玩意儿。” 少年倒是不怕,就是觉得有点恶心,很嫌弃。不过片刻后,就笑了。 “算了,倒也不错,至少比你的木——” “啪!” 他声音突然一收,抿紧唇。 过了死寂的几秒,少年眼睛一点点烧红,浑身上下都传递出危险的信号。 ——刚刚,一根触须很不知好歹地,打在了他的屁股上。 …… 全场静默。 连触手都不敢动了。 啾啾在压抑气氛中终于一点点清醒,她急忙松开触手,将少年放下来,面无表情:“对不起。” 少年眼睛里还有血丝,盯着她。 许久后,他才不甘心地嘁了一声,别过脸:“……算了。” 他不是会为这种小事大动干戈的人,她估计还沉浸在刚才的战斗中,不怪她。 他成熟稳重,不会斤斤计较。 但是啾啾下一句,又把他钉在原地。 啾啾说:“我刚才不小心把你当成钟棘师兄了。” 什么意思? 少年一愣,捏紧了手,抬起头,声音危险:“你的意思是,钟棘就可以?” “也不是这个意思。”啾啾低头垂目,语气平平地陈述,“只是他的反应很可爱。” 比如说把火魔砍成泥,把火魔穿成串,把火魔烧成灰。 就是有点费火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