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顾虑
“准备清除尽头之森威胁的军队已经开始进发，预计结果必定是全军覆没。”看到这一场景的巴罗迪亚冰冷地说道。 “……小巴，关于联络伊芙回来的事情，感谢你的理解。”站在窗边的乌列平淡地说。 “……”巴罗迪亚看着乌列的背影，没有说话。 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个。 本来有些尴尬的气氛，倒是因为乌列主动提起这件事而稍有缓解的意思。 但是巴罗迪亚却少有的没有回应，不知道在想什么。 “公国和扎格的冲突，多多少少和我们有些关系，毕竟努修公爵是因为静默之约才做出进军尽头之森的决定的，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样的看法？”乌列换了个话题问道。 “扎格一个人便可以将这支军队轻松消灭，所以布劳尔——蓝夜之城的居民应该不会受到丝毫的损害，如果您是在担心人类的话，我想是多余的，如果努修知道了静默之约的背后是我们，还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吗？一切不过是欲望和利益无意间结成的链条罢了。” “……”这次，换做乌列沉默了，他不得不同意巴罗迪亚的看法，如果努修知道了静默之约全部是魔物的话，反戈相向都是极有可能的，先不说他有没有能力，但他其实也和摄冥会没什么区别。 现在他在做的，也只是因为自己的利益受损罢了。 但，看到无辜者为了他们而遭遇灾祸，乌列依旧十分不忍。 “等伊芙处理好琴的问题后，你有什么计划？”乌列转身问道。 “我想，在那之前，摄冥会就会主动接触我们的。” “握有王牌，就要立刻使用吗？”乌列喃喃道。 “目前，摄冥会对他们面对的敌人是谁依旧不了解，据欧力的描述来看，显然我们被小看了，所以，在使用琴这张王牌的事情上，他们绝对不会耽搁，因为他们毫无需要顾忌的理由，也知道了我们对琴的重视，而没有任何动作的这段时间，无非是在考虑以琴为要挟提出什么样的要求罢了。” “琴的状态怎么样？” “已经被我禁锢了魔力，还有人看护着，但是精神上依旧处于低迷状态，放任她一个人的话很可能会再次做出自杀的举动。” 乌列低着头，说：“但愿摄冥会提出要求是在伊芙回来之后，那样，我们就可以将计就计了。” “……如果是在那之前，您打算怎么做？” 乌列两手放在窗台上情绪有些低沉地靠着，动作却依然显得十分优雅和潇洒，他看了一会儿地面，将目光转向了巴罗迪亚，说：“只能先答应他们的要求，除非雷塔尔德出现在我们可以出手控制住的地方。” “这个可能，绝对不会出现，否则摄冥会这个组织也不会荼毒圣陆这么多年了。”巴罗迪亚冰冷地说。 乌列长长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主人！”门外，突然传来了欧力有些着急的声音。 “进来！”乌列抬起头，面色不太好地喊道。 “主人，摄冥会要求我们立刻将交出所有盛夏精灵，并且还要求她们必须遵从他们的命令！”欧力推开门立刻说道。 乌列皱起了眉头，问：“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的？摄冥会没有任何渠道可以联络到咱们。” “杰弗西那家伙，他不知怎么回事落入了摄冥会手里，是他被逼和我联络的！” 听到这里，乌列怔了怔，然后和巴罗迪亚对视了一下，“杰弗西，这段时间应该还在家里进行准备工作吧，为何会落到摄冥会手中？” 巴罗迪亚转过头望向欧力，问：“杰弗西在这之前有和你联络过吗？” 欧力摇了摇头，“完全没有。” 听完，巴罗迪亚站了起来，问：“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午夜，泰普斯商会！” 巴罗迪亚转过身看向乌列，说：“您，准备答应他们的要求吗？” 乌列没有回答，捏着窗台的手却不禁更紧了一些。 “主人！！”又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听起来比欧力还要着急。 紧接着，一个仲夜骑士冲了进来，毫无停顿地说道：“琴不见了！” —— “停下！！”格朗德高声命令道。 他正站在尽头之森的入口处，此时天已经黑了。 之所以用了这么长时间，是因为从距这里几里的地方开始，就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土地了。 普通的人行走在这松散碎裂的地面上已经十分困难，更不要提如此大规模的军队了。 好在军中有不少土魔势魔导师，他们施法坚固了一下行进路线上的土地，这才是军队的行进速度稍微恢复了一点。 但即使这样，在到达附近时，士兵们的体力也消耗得极为严重了。 格朗德打量着眼前黑黢黢的森林，又回头看看众将领胯下不安的战马，在心中道：如果可以的话，真不想带士兵们进这鬼地方。 他虽然已经是第二次来，但上一次是白天，感觉已经十分渗人了，而在这暗夜之中，面前的森林就宛如一个坟墓，只等他们这些人进去就合上墓门了。 派入森林的先遣部队虽然已经平安归来，侦查的结果却极不乐观。 森林内黑暗不可视物，且明目效果的魔法无效，只能点起火把才能看清；另外森林内的地面上盘根错节，比外面松散的土地好不了多少，军队进去以后更是举步维艰。 虽然早已考虑到这一点，所以选择的军队也是有在森林中战斗的经验的公国第五军，但这依旧是一个在进军前不得不慎重考虑的问题。 此时跟在格朗德身边的，只有几个将领和十几个铁熊军战士，军队则驻扎在较远的地方，进行修正。 “将军，您真地要亲自进入这里侦查吗？我们代您进去就行了啊！”一个军官一边费力地驾驭着胯下狂躁的战马一边对格朗德说道。 “我不是不相信你们，而是要制定进军计划，也并不准备深入，走吧。”格朗德跳下战熊，留下几人看守坐骑后，带着众人走进了森林。 本来就已经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在他们踏入森林的一刻，变得更加极致。 点亮早已准备好的火把后，他们开始观察起了这里。 如先遣部队所说，这里的地面布满了粗细不一的树根，但最细的，也和成年汉子的小腿差不多。 它们你缠我、我绕你地叠在一起，使这里几乎没有落脚之地。 “里面，恐怕都是这个样子了。”格朗德拿起火把看了看远处，沉声说道。 “嗨！”一个将领突然拔出腰间的佩剑，用力朝着地上的树根斩去。 “嚓！”树根应声而断，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那将领是第四阶。 格朗德走过来，看着断开的树根，说：“虽然不怎么结实，可如此大规模的军队，不可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前进。” “那，放火烧怎么样？”另一个将领突然道，“既然，这森林中藏着的只有情况不明的邪恶敌人，一把火将这里烧掉岂不省时省力？” 格朗德站在原地抬起头想了想，说：“这片森林既然曾经被称为立士森林，说明它肯定有很大的价值，如此大面积的有价值的区域，就这样烧掉会不会损失太大了？” “曾经啦将军，您也说了是曾经，看看这里，”那将领转了一圈，道：“除了这些黑乎乎的树，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妈呀！！”刚才砍树的将领突然大叫了一声，将众人吓得急忙将武器指向了他那边。 “嚷什么？！”发现没事后，格朗德怒道。 “将军，地上有血！” 格朗德走到刚才惊呼的将领所指的地方，看到地上确实有一摊鲜血，而且，似乎还在流动。 “搞什么？！”他顺着这血看去，却惊讶地发现这些血是从那被斩断的树根流出来的！ 格朗德走到那树根旁边，观察着断面。 然后他就有些恶心地发现：这哪里是树根，分明就是动物的肢体！ 黑色的树皮里面，是一层和动物皮下组织一模一样的东西，再往里面，还有着黑红色的血肉和血管，且还在跳动着！ “呜哇，好恶心！”一个将领皱起眉头厌恶地说道。 格朗德再次抬起头，望向密不透风的树冠，火把的光线太弱，看不清楚，于是他轻轻一跃，跳了上去。 没看到的人一定不会相信，两米多高的魁梧身躯，动作竟如此轻盈利落。 格朗德站在树干上，将火把移近，观察着上面的黑色树叶。 要是没有刚才那一幕，格朗德一定不会怀疑这些东西是不是树叶。 但现在，他显然不会那么肯定。 拔出腰间的匕首后，他小心地削下了一片叶子。 削断的手感，似乎和真实的叶子一样，并不费力。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自己站的这树干，在这一瞬间动了一下。 在火把的照耀下，格朗德开始仔细观察起来。 这叶片，是黑芝麻的那种颜色，在火光下，还有点反光。 叶片整体较为宽大，大约占了大半个手掌。 除了颜色以外，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但令格朗德奇怪的是，这叶片居然没有叶脉，就好像，手里的不是一片树叶，而是一张黑色的剪纸。 “将军！怎么样？有发现吗？”下面的军官喊道。 格朗德没有回答，他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摘下头盔后，更加仔细地观察起来。 似乎，这叶片上有什么东西在流动，那感觉……就好像是流沙似的…… 没错！那不是错觉，的确是有东西在叶片表面，或者该说是在叶片里面流动着，是一些比沙子还细小的黑色颗粒！ 格朗德突然觉得这东西有些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忽然间，他似是反应了过来，一把甩开了那叶片，同时跳了下去。 “怎么了将军？”看到格朗德跳下来得动作有点着急，有人担心地问道。 “不能烧。” “什么？”由于格朗德的话有点突然，众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片森林，不能烧。这些树，被吸血鬼侵蚀了，一旦烧毁，树叶里的诅咒之卵便会洒下，随着风侵蚀一切它们可以碰到的物体，到时候，像这样无用的土地和森林也将遍布整个公国，甚至是圣陆！” 听完，众人面面相觑，脸色都不甚好。 “意思是，这里有吸血鬼了？”一个人迟疑着问道。 他们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吸血鬼在魔物中向来是极为凶残和强大的存在，一般最低等阶也不会低于第五阶。而这么大一片森林被侵蚀成了这样，会有什么等阶的吸血鬼存在，他们自然心里没底。 对于这个问题，格朗德没有回答，因为看起来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王室记载中没有人来尽头之森剿灭过魔物，吸血鬼又是不老不死的，他总不会自己搬走了吧？ “将军，那些诅咒之卵，会对我们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另一个军官问道。 这问题，十分重要，如果碰触到这种诅咒之卵会受到伤害的话，那么他们就绝不能带着士兵进入这里，谁知道那些卵会不会自己落下，或者被什么魔物当做武器使用。 “不会，虽然叫做诅咒之卵，但这所谓的‘诅咒’不过是一种吸血鬼力量对于植物以及土地的缓慢侵蚀，人类就算吸入一大口，最多也就是打个喷嚏。”格朗德笃定地说。 “呼……”众人松了一口气。 有一人却叹道：“那好吧，我们又回到原点了，不能烧，我们该怎么让部队在这样狭窄坎坷的区域行进和战斗？” “其实很好办。”格朗德的话令众人一怔，却又马上脸色转喜。 “怎么？有什么办法？” “这些树木由于含有吸血鬼的力量，所以极为惧怕圣势，只要有祭司使用一个最低阶的持续性魔法开路，这些树根便会像活物一样缩到一旁，自动地为我们让出一条路来。” 众人听完恍然，都跟着点了点头。 “太好了，总算解决掉难题了！”有人高兴道。 “别那么兴奋，这只不过是我们遇到的第一个难题，别忘了，我们面对的可是一个吸血鬼。”格朗德一盆凉水浇了下来，令众人冷静了许多。 “好了，打起精神，继续探索，看看还有什么会影响到我们的东西！” 于是，众人随着格朗德继续侦查起来。 而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半空，正悬浮着一只血红的人头大小的眼球，紧紧地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