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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幕府遣行三道檄

    宣康来入院中,登堂行礼,呈上了一份文书,对荀贞说道:“刚得到荀将军和陈相从琅琊发来的急报,荀将军侦知琅琊盐豪欲图生乱。”

    荀贞接过文书,展开细看,见这封密报是以荀成的名义写的。

    上边写道:琅琊盐豪私下串联,谋欲生乱,据目前所获情报,昌豨、尹礼与盐豪来往密切,昌豨并数遣信使,往见孙观、吴敦、孙康诸人,然近月以来,成数次宴请孙观,察其言色,观似无叛逆之意,然亦或为伪饰。陈登计云:“可檄昌豨诸辈击之,彼等如不击,则由成亲带兵马出开阳,先破盐豪,还击泰山诸营。”此议可否,候君侯之令。

    荀贞沉吟稍顷,问宣康道:“此密报中,仲仁所述的元龙之计,卿以为如何?”

    今日幕府轮到宣康当值,故此荀成的这封密报送达幕府之后,宣康是头一个看的,关於密报中的“陈登之计”,他已有斟酌,此时见荀贞询问自己的意见,当下答道:“臧霸已从许将军入鲁,昌豨、尹礼便是想和盐豪一并生乱,也定不能成事。陈相此计,以康愚见,似可用也。”

    泰山军中,孙观、昌豨、尹礼、吴敦、孙康等数人虽皆有名於外,各掌兵权,每个人的帐下都各有部曲,但如论威望,却是臧霸最高。

    也就是说,如果和盐豪们暗中往来的人是臧霸,那么这件事情就会比较严重,因为臧霸如叛,则孙观等人必会从服。

    可现下臧霸不在徐州,若只是昌豨、尹礼有叛意,那么首先,孙观等人不一定会跟着一起反叛,其次,就算孙观等人跟着一起反叛,因为群龙无首之故,也是很容易就能平定的。

    因而,宣康判断说:“陈相此计,以康愚见,似可用也”。

    荀贞也是这么个判断。

    他心道:“昌豨诸辈如果有反意,确是正可借此盐豪生乱之机,将他们一起剿灭平定!”又心道,“而今唯一所可虑者,是若昌豨诸辈果反,臧宣高在鲁国会有何反应?”

    臧霸只带了千人的兵马跟从许仲出讨鲁国黄巾,部曲太少,即便听闻昌豨等人叛反的消息,料来他定也不敢与之呼应,但却是极有可能会因担心荀贞株连他的缘故,而从鲁国叛逃去兖州等地。

    这件事情如真的发生,对荀贞而言之,没有什么事实上的损失,臧霸等泰山兵虽有不少军马,可不是荀贞嫡系,即便臧霸等人不反,短日内也定难指挥如意,有之固好,失之也不可惜,甚而还有好处:假想一下,如果臧霸真的叛逃去了兖州,不管兖州刺史刘岱收留不收留他,荀贞却皆能由此而有了用兵兖地的借口。

    虽是如此,然就荀贞本心所思,他却还是极不欲看到这一幕发生的。

    原因很简单:

    臧霸等人是“降将”,尽管荀贞对待他们还不错,又是升他们的军职,又是给丰厚的赏赐,可实事求是地讲,荀贞对他们的提防之意是确实存在的,别的不说,就只说调臧霸出琅琊、改屯阴平一事,明眼人一看即知,除了分化泰山军这一个缘故之外,没有别的缘故可以解释荀贞此举,那么一旦昌豨等人叛反、臧霸逃入兖州或别处的事情发生,话传出去,荀贞提防泰山军的事实难免就会被有心人夸大,以此来攻击他“心胸狭小”、“不容降者”,甚至会说泰山军是被他“故意逼反”的,这就将会不利於日后的攻伐战事。

    故此,荀贞还是很不愿意看到臧霸出逃这件事情发生的。

    他沉吟多时,对宣康说道:“回文仲仁、元龙,令他两人密切监视琅琊盐家及昌豨、尹礼,务保糜芳、姚颁安全。严令他两人在得到我的军令之前不许妄动。”

    宣康不解,说道:“今盐豪将乱而尚未起,正当急击之时,将军却缘何令琅琊不许妄动?”

    些许盐豪生乱,即便待到他们准备妥当,正式起兵之时,就算再加上泰山军诸营,固也非荀军对手,甚或不需从外调兵,只荀成部就可将他们击败,可行军打仗,到底还是损耗越少越好,现下盐豪尚未准备妥当,正是首发制敌的良机,从而才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荀军自身的伤亡、辎重的损耗,可荀贞却令荀成、陈登只许监视,不许妄动,也难怪宣康迷惑不解。

    荀贞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又下了一道军令,说道:“再给君卿去檄,述昌豨、尹礼与盐豪勾连之事,并及此封密报,也一道寄去给君卿,叫他转给宣高看一看。”

    宣康听了荀贞此言,这下才恍然大悟,说道:“将军是虑如昌豨诸人真反,藏将军或会心不自安?”

    荀贞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又道,“给子龙也去一道密檄,叫他备下两千兵马,万一鲁国生变,又或琅琊生乱,即刻驰往。”

    宣康应道:“诺。”

    见荀贞没有别的吩咐了,宣康拿着荀成的密报从堂上退下,回到堂边的便坐里边,按照荀贞的意思,亲自动笔,分别给荀成、许仲、赵云各写了一道檄文,遣人八百里加急,立即送出。

    赵云的驻地离郯县最近,最先接到檄文,得檄当日,他便整军备战,此且不提。

    荀成第二个接到的檄文。

    宣康在给他的檄文中,把荀贞之所以令他“不许妄动”的缘由也写上了,看罢檄文,荀成令人请来陈登,将檄与之,请他观看,待他看罢,说道:“元龙,将军檄文如此,君有何意?”

    陈登说道:“将军仁厚,故宁舍击贼良机,也要先等藏宣高表态。既是如此,你我自当体奉将军之意,遵檄行事。”

    荀成说道:“我亦如此想。除此之外,我欲请孙观再来开阳,以试其意,君以为可否?”

    “自无不可。”

    荀成之所以数次宴请,都只是请了孙观,而这次,又是只请孙观,却是三个缘故。

    首先,孙观的驻地阳都离开阳最近,只有六十里地,别的泰山诸将之驻地离开阳都较远,而且如尹礼、孙康所驻之诸、东武二县又临着北海,有抵御北海黄巾之责,没有合适的借口,也不好请他们离营前来。

    其次,泰山军的诸帅中,孙观之地位仅次臧霸,加上他兄长孙康的部曲,他的部曲人数也是仅次臧霸,只要把握住了他,余下如昌豨诸辈,便是反叛也无大虑。

    再次,阳都和开阳都在沂水以西,掌握住了孙观,日后如果真要用兵讨剿昌豨诸辈,那么就可以直接渡沂水而东,於战事的进展上也会颇有利。

    荀成、陈登议过,荀成即遣人去阳都,又一次邀请孙观来开阳。

    孙观得到邀请,於两日后抵至开阳。

    荀成设宴款请,於席上细细察其言行,觉其并无隐瞒之貌,似是真无反意。

    虽是如此,然荀成这次宴请孙观,却没有像前几次一样没多久便送他回阳都,而是找寻借口,连宴不止,不放他回营。

    鲁国前线,许仲是最后一个接到檄文的。

    看过檄令,许仲一边传令部曲注意后方,以防臧霸从驺县拔营,由后偷袭本军,一边遣人把荀成的密报送去给了臧霸。

    臧霸收到密报,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