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幸而楚慕是有理智的,进屋之后,伸手就把房门关上了。 房间里发生的事情,楚慕哪里会不明白,一向护着弟子的他不想让清境的名誉受损,自然关上门不让别人看到房内情景。 清境对着老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脸上阵红阵白,甚至连目光都不敢和楚慕相接,心想这下老师一定会认为自己是个淫/乱的人了,从此对自己失望透顶,再不会喜欢自己了。 清境还从来没有这样慌乱不知所措过,他怕楚慕对他失望,比怕家人对他失望更甚。 62、第六十二章 冯锡对上楚慕冷冽而愤怒的目光,倒并不觉得如何。 他知道楚慕是清境的老师,但是即使是清境的老师,也并不能管清境的爱情问题,不是吗? 冯锡要走过来把清境拉进自己的怀里,楚慕却赶紧把清境护到了自己身后,对冯锡说道,“冯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以前那样欺负清境还不够,现在在这里遇上了,还要这样逼人吗?你不要太过分了。” 冯锡一笑,嘴角勾了勾,气势逼人,说道,“你姓楚吧,楚老师,我想你是误会了。我这样可没有逼迫人的意思。” 说着,锐利的目光又看向清境,道,“清境,过来,你告诉你的楚老师,你和我一直是恋爱关系,我们在一起亲热,不是顺理成章吗?” 楚慕因他这一句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看向清境,而清境则在心里把冯锡狠狠骂了一顿,垂着头无法面对楚慕的目光。 楚慕问道,“清境,真的是这样?” 他手里还端着茶点,去放在了一边的茶几上,回过身来皱眉审视两人。 冯锡咄咄逼人地说道,“清境,怎么不回答你老师了。刚才还和我犟,现在就不敢承认了是不是?” 清境还是不回答,也不敢看冯锡,只是紧了紧身上的被子。 而冯锡这时候已经对楚慕道,“楚老师,你也看到了,清境根本不敢反驳我的话,不是吗?我们在一起是正正当当的恋爱关系……” “不是!”冯锡还没有说完,清境突然抬起头来大声打断他,算是当着人的面给了冯锡一耳光。 冯锡瞬间目光阴沉地朝他看过去,清境缩了缩脖子,道,“你出去!” 冯锡道,“你叫我出去?” 清境梗着脖子反抗他,“是啊,你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冯锡道,“你这样对我始乱终弃,想叫我走,我就得走?” 始乱终弃? 清境愣了一下,“本来就是你强迫我,什么始乱终弃!”说着,又去看楚慕,“老师,你不要听他乱说。” 冯锡瞬间几大步走过来,这边平凡人两师徒哪里是他草上飞绝世神功继承者的对手,楚慕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后弟子已经被冯锡抓小鸡一样抓过去了。 冯锡怒瞪着清境,道,“居然毫无道义,刚刚爽完了,就不想买账了,是不是?” 清境被他拎着胳膊,疼得眉头紧皱,不断吸气,哪里还能够发出声音来说话,只是哀哀地看向他,冯锡看不清楚清境着哀求的眼神到底包含了什么,不过,他自动理解成清境不想在自己老师面前出丑,他心一软,想,还是放过他吧,以后即使清境跑到天涯海角去,他也能够把他抓到,不是吗? 楚慕看到冯锡把清境拎了过去,现在不管清境和冯锡是什么关系,他都得先护着清境才是,所以就要过去把清境解救下来,“冯先生,不管是什么事,你先把清境放下,不然,我可要叫人了,到时候,你的面上可不好看。” 冯锡将清境的胳膊放开了,清境总算是从疼痛里解脱出来,但是却又被冯锡搂住了身子,冯锡对楚慕道,“楚老师,我尊重你是清境的老师,所以不想对你说什么不敬的话,但是,你看清境这个样子,刚才还和我滚在床上,现在你来了,他翻脸不认人。你见多识广,也该知道他要是自己不愿意,我可没办法真的把他怎么样。而且,我们是正正当当恋人关系,他怕在你面前丢面子,所以不愿意承认我和他的关系。不过我知道你不是那么看不开的人,你当年和周先生在一起的时候,周先生是你的学生,不是吗?既然如此,也就对清境和我在一起豁达一些吧。这样,清境也不至于总是不敢再你面前表明我和他的关系。” 清境咬着唇非常气愤,神情又很不自在,但是冯锡一手环抱着他,另一只手抓着他的一只手,清境还要用一只手护着身上薄被,根本没法反抗他,甚至没有勇气去看楚慕的表情。 楚慕脸上神色复杂,他自然不会全信冯锡的话,但是很显然冯锡就是流氓行径,此时要他拿冯锡怎么办,也是不能,甚至,他现在根本没有办法打开门叫人,不然,房间里这个样子,别人一进来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对大家都不好。 一番权衡之后,楚慕镇定地说道,“冯先生,先不管那些。要是你是和清境自由恋爱,我自是不会管你们;要是是你逼迫清境,我却是不能看着自己的学生受辱,无论如何,我会为他讨回公道。现在,请你放开清境好吗,让他穿上衣服,你也不能一直这副样子,然后你能不能先离开,我想和清境说几句话。” 冯锡低头去看清境,清境默默地站着,身体略僵,漂亮的眉眼上带着一丝哀愁,带着愁绪的清境让冯锡的心软成了春水,放开了他,对楚慕道,“楚老师如果方便,请先在门口等吧,我穿好衣服开门。” 楚慕道,“我相信冯先生的人品,所以出去之后,请你不要再对清境做什么事。” 冯锡道,“我疼他还来不及,能对他做什么。” 楚慕皱了一下眉,往门口走去。 清境眼里带着愧疚地目送楚慕出门,楚慕开门要出去时,又朝清境看过来,清境很是羞愧地赶紧转开了眼,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楚慕一出门,清境就瞪向冯锡,“你不要太过分了。” 冯锡冷笑道,“到底是谁过分。怎么在你老师面前不敢承认,嗯,莫非你心里对他怀着不可告人的感情,所以不敢承认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怕他对你失望?” 清境抬手朝冯锡打过去,“你再乱说,侮辱人,试试!” 冯锡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拉到怀里去,低头就吻上他的唇,清境抬手狠推他,不断要避开,“呜呜……放开……” 冯锡亲了两下把他放开了,“你要是不承认我和你的关系,我就把以前你那些迎合我的视频发给你老师看,你看他看了之后,会如何想你这个弟子。” 清境气得七窍生烟,虽然知道冯锡就是个流氓加混蛋加没人性加色/狼……,但是,他还是愿意去相信他好的方面,现在则是完全拿他没办法,“你到底要把我逼到哪一步,要是你敢那么去做,我以后再不理你。”你毁我之仇不共戴天。——清境想把这一句很有气势的话加上去,一想又觉得太矫情,还是算了。只说,“反正我不会再原谅你了。” 冯锡看他被自己抓着也走神,就对他很是无奈,放开他道,“去穿好衣服吧。我们要在一起,你老师知道又怎么样,他自己就和男人在一起,还来管你的这种私事。” 清境被他放开,像只兔子一样一蹿三步远,赶紧离开他,“你这种流氓,谁会和你在一起。” 趁着冯锡没抓到他,赶紧跑进浴室里去。 冯锡过去穿衣服,清境锁着浴室门不出来,等冯锡整理好自己去敲浴室门,只听清境道,“你赶紧出去,你出去了,我才会出来。” 冯锡脑子里转过一个念头,出门去了,楚慕一直站在门口等,看到冯锡出来,楚慕不欲理睬他就要进屋去,冯锡却道,“楚老师,你等一等,我和你说两句话。” 楚慕道,“什么话?” 冯锡此时已经衣冠楚楚,整个人透着严实的威严和肃然,让楚慕没有办法拒绝他的要求。 “楚老师,我对清境是真心的。没有任何随意的意思,绝对不是玩玩他,我很认真地愿意带他见我父母亲,有意以后都在一起。而清境,他对我也有感情,我相信,像你这样明白事理又有见识的人,不会看不出清境对我的感情。但是,他顾忌你对他的看法,不愿意在你面前承认我和他的关系。” 楚慕道,“冯先生,只要你们是真心相爱,我不仅不会反对你们,还会祝福你们。只是,如果真如你所说,你和清境是在恋爱,那他随着我到这里来,他会不告诉你一声吗,反而你们遇见时,像是偶遇。” 冯锡被他这分析说得一滞,但马上有了解释,道,“他前段时间在和我怄气,一直不理我,所以我才不知道他居然和你一起来了这里。” 楚慕推开门进屋,道,“冯先生,我不能听你一面之词,我要和清境谈一谈。” 冯锡道,“我不是想要向你说明什么,也并不是做的事希望得到你的认同,只是,我知道清境很在乎你对他的看法,所以希望你不要太逼迫清境认同你的观点,以至于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让清境为难。” 楚慕被冯锡这绵里藏针的激将法说得脸色很不好,进屋之后就反手关了门。 冯锡站在那里神色深沉,站了几秒,这才面无表情地往一边走了。 冯锡的确是曾经想过放开清境了,再不会去想他,但如此遇到,便知道自己再放不开他,这种情况,那就只能想办法把他抓住不放他走了。 63、第六十三章 一辈子的长度 楚慕进房间时,清境已经以神速将房间里收拾了一番,至少床上已经收拾好了,身上也穿上了他之前换下的衣服,虽然衣服皱巴巴,但总算比裹着床单好。 看到老师进房来,心情沉重的清境便更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了。好在楚慕并不是咄咄逼人的人,在沙发上去坐下后,就对站在床边像个做错了事等着受罚的小孩子一样的清境说道,“过来坐下吧,那样站着做什么?” 清境默默地走到楚慕旁边的沙发上去坐下了,但是依然不敢看楚慕,他怕从他脸上看到失望的神色。 楚慕道,“不管你和冯锡是什么关系,我都不会怪你,若是他强迫你,欺负你,你千万不要藏在心里不说,这样会让事情更加糟糕,我不相信,他能够只手遮天,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我找不到办法为你讨回公道。” 楚慕话已经说得非常明白,眼里满是担忧,担忧之中又有对冯锡的愤怒,还有要保护清境的坚定。 清境却只觉得愧对楚慕,知道自己要是承认和冯锡之间的关系,老师必定对自己非常失望,但是,此时被逼到墙角,要是不承认,那么,老师就会和冯锡对峙起来,他不希望两人产生矛盾,不希望两方中的任何一个人受伤,一番犹豫之后,只好说道,“对不起,楚老师,是我撒了谎,其实,从今年上半年开始,我就和他在一起了,只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各种问题,相处之中总是存在一些问题,但是,这是我和他的问题,我不希望这种私人问题,引起老师你和他的问题……” 楚慕其实刚才已经看出端倪,此时得到清境这样的答案,并不觉得惊讶,只是为清境担忧,道,“以我之见,冯锡并不是一个可以在一起的人,你要是和他之间存在很多问题,那么,你一定要好好考虑你和他之后的问题,如果你不喜欢他,又被他强迫,你也不用太过顾忌,你把你的问题告诉我,我可以帮助你的地方,都会出手帮助你。爱情里面,不能够一方处在弱势,这样,是不会长久的。” 楚慕一番温柔而善解人意的话让清境感动非常,鼻子发酸,声音里也带上了哽咽,“谢谢你,老师,我知道,我会好好考虑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楚慕继续道,“而且冯锡这样总是喜欢动手也很不好,若是你真要和他保持长久关系,必须告诉他,无论何时,都不能朝你动手,对你有伤害行为,要是他对你有身体伤害,这是绝对不能原谅的。” 楚慕端坐在那里,目光温润,有礼而文雅,说出的话却带着义愤填膺的味道,清境没来得及多想措辞,已经为冯锡辩解,“他人其实很好,很温柔,对我也很体贴,并没有对我动过手。” 清境这反驳的话倒让楚慕怔了一怔,眼神复杂地看向清境,清境一接触到他的视线,马上心虚地低下了头,像是做错事了一般。 楚慕在心里叹了口气,朝清境这边动了动身子,伸手握住了他交叠着放在膝上的手,清境的手凉凉的,楚慕也是气血不足手脚易发凉的体质,便感同身受地很爱护他,拍了拍他的手,道,“你要是真心喜欢他,我是不会说什么的。但是方才,他那样抓着你的手臂,把你抓疼了,他也不放手,这就不行,要是你想和他长久地在一起,就千万不能纵容他。两个人的长久的相处之道,虽然互相忍让和理解是必须的,但是,过度忍让也绝对不行……” 楚慕心里其实很矛盾,他知道冯锡是个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一般人想要接触他也不可能,多少人妄想着能够和他沾亲带故,或者能够借他的势,但是,楚慕依然看不上他,清境就像他的孩子一样,他实在不想清境和他之间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两人会有今天的孽缘,全是因为他当初带了学生去周家娱乐场所的缘故,要说,清境因为这件事受了罪,他便有一定责任。 但是,看清境对冯锡,很显然是有了感情,他又能如何,只能让清境理智地来对待这份感情,才不至于更加不幸。 清境对楚慕的话毕恭毕敬,他无论说什么,他都听着,心里面则是一片茫然,他其实并没有想过和冯锡长久地相处。 也许是他对自己的人生太没有规划了,对自己的生活也毫不负责,所以,什么也没有去想。 此时让他去想,他也想不出什么来。 楚慕最后问清境,“以免冯锡一会儿又来找你,你不知道如何对他,你可以先到我的房间里,和我睡一起,床够大,不必担心挤到。” 清境无论如何没法说不,要是说了不,那就是表示冯锡来找他,他也是觉得无所谓的,那么,老师会怎么想自己呢? 清境道,“嗯,好的。” 清境找了睡衣,搬去楚慕的房间和他一起住去了,楚慕叫来佣人,给清境重新抱了被子过来,冯锡再来找清境的时候,就被佣人告知清境去和他的老师一起住了,冯锡面上神色没有一丝变化,心里则很气愤楚慕的多管闲事,而且是把清境管得太死。 冯锡只好回了谭家安排给他的房间里去,他住在谭家主宅的左边林子里的房子里,这是一栋新修的楼,刚修建好几年而已。 从主宅有游廊连接过去,游廊有玻璃窗户封闭,以阻挡风雨,冯锡从游廊走过,游廊里的灯光昏黄,带着一种温柔的暖意,而外面花园里,路灯光幽幽暗暗,映照出重重树影,随着风,树影轻轻地晃动。 冯锡走了一段路,就停了下来,看着花园里的花丛树影发呆,伤春悲秋一向不适合他,但是,当初清境和他说分手,清境和别的男人有性行为的事情,此时想起来,依然让冯锡痛彻心扉,他甚至没有勇气去了解和探查当时的事。 在游廊上,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身体发僵,冯锡才继续往前走。 这栋待客的新楼,和主楼是一样的风格,奢华里带着优雅,细细品味,能够于其中感受到宁静恬淡而清丽的美。 冯锡认为这和清境很相配,不由一步一发呆,简直要不能自拔。 回到安排给他的客房,冯锡洗澡时就想着之后要如何处理与清境之间的事情,要说,他真找不出一个完全之法来。 对付人心本就是最难的事情,而要弄清楚所爱之人的心往往比别的人的心思更加困难,或者说是根本不可能全然弄清。 冯锡洗完澡裹着睡袍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高大的茶花树,端过佣人送来的睡前红酒,怔怔出神,突然看到旁边有一突兀的挂画,写着一段佛偈——“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冯锡被这段话击中了心神,像是突然被什么当头拍了一下,醍醐灌顶一般明白了为何自从遇上清境,就再也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无忧无怖地生活了。 虽然明白,却又如何能够放下感情。 若说要在以前那种潇洒的日子,和这种体会了爱情的日子之中选择,他自是更愿意选后者。 爱情,是多么珍贵,多么不易才体会了一次,他再明白不过。 冯锡一时感悟,躺上床去,却是睡不着,想去找清境,想对他说,对不起,之前不该那么咄咄逼人地逼迫他,希望清境再给他机会,两人好好谈谈。 冯锡在幻想着和清境美好生活的情况下睡过去了,而清境则和他敬重的老师睡在同一张床上,盖着被子,清境在黑暗里去看楚慕,发现楚慕没睡,怕他知道自己看他,只好赶紧闭上了眼睛,这一日太累,清境很快就睡过去了,梦里面,似乎是有冯锡存在的,如以往每一次那般,冯锡抱着他的身子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出现了非常令清境尴尬的场面,他把他老师的胳膊抱在怀里不放,就差迷迷糊糊朝他亲过去了,楚慕只好把他叫醒了,幸好能够保持平静,说,“我们早点起来,今天就回去吧。” 清境满脸通红把楚慕放开了。 因冯锡睡得晚,第二天起床后,问人清境的情况,就得知家里男主人卫溪已经送了他和他的老师去机场了。 冯锡一想清境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回去了就能够抓住他,不急,以后还有一辈子那么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