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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有觉得痛过。真的。尤其是在今年,我在平水镇里的一家诊所坐诊时,大厅电视上在放《两生花》首映礼的新闻,我就那么坐着,看到你清清爽爽地站在台上。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阮胭轻摇头。 “我在想,还好,还好我那个时候我把你换过来了。” 医疗室的灯啪地闪了一下,于瞬间的黑暗后,又恢复亮堂。 陆柏良清俊的侧脸在这光影里明灭了下,他的脸温和如旧,说: “我的意思是,一直以来,我对这件事的态度都是:庆幸。庆幸当初我做了这件正确无比的事。” 阮胭的眼睛里有茫然,她跟着刚刚瞬间熄灭的灯光眨了下。 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发现,好像无论说什么,和他这样的光风霁月比起来,她的话语都显得过分苍白,过分无力。 受伤的是他。 躲过一劫的是她。 选择不再计较的也是他。 始终耿耿于怀的还是她。 哪怕到了重逢的最后,她也只能说一句最没用的:“谢谢你。” 谢谢,陆柏良。 在我准备在三峡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出现了; 在我人生中最迷茫困顿的时候,告诉我,去复读吧,去看不一样的风景; 在我被人持刀威胁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救了我。 …… 她拄着拐杖从床上站起来,对他笑。 遇到这么好这么好的一个人,她怎么能哭呢,要笑啊。 陆柏良看着她熟练的拄拐杖的动作,叹气:“别演了,可以出院了,阮小姐。” “我不管。”她笑着歪了歪头。 “好。”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回过头问他: “如果那天被挟持的不是我,是其他人,你也会去换吗?” 他定定地看着她:“不会。” 她屏住呼吸,“为什么?” “如果是其他人,我会冷静地和那个罪犯周旋。安抚他,稳住他,然后用尽一切办法拖延,等待警察的到来。”他看着她说,“我也惜命。” 阮胭和他对视,他的眼睛深如秋潭,最终,她在他话里的最后的四个字败下阵来。 她往后退了一步,低低地说了句:“陆柏良,你怎么这么好啊。好到我觉得,你当初拒绝我,是对的。” 配不上你的好。 真的。 * 阮胭关上门,退出去,正好碰见站在走廊上的沈劲。 他的视线和她撞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他在这里,听了多久了? 阮胭先移开目光,“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三叔。”沈劲说完,补了句,“放心,不是来纠缠你。” 阮胭淡淡地嗯了声,说:“你进去吧。” 然后她拄着拐杖慢慢离开。 沈劲动了动嘴唇,想喊她的名字,又觉得喉头发哽,喊了她也不会理。 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她的背影,本想看一眼就挪开,却还是情不自禁一直盯着她看。 直到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走廊。 他才恍然发现,原来,她是真的连一次头都没回过啊…… 沈劲自嘲地笑了下,收回目光,拧开门把手。 陆柏良看到沈劲,微讶,“你怎么来了。” 沈劲扯了扯嘴角:“你和她还真是像,连看到我的反应都一样。这么默契,看来我还真是多余的。” 陆柏良皱眉,没听懂。 “算了,不和你说这些。”沈劲从兜里掏出一份文件,递到陆柏良桌子上,单枪直入,“你的那个垃圾朋友周子绝,想害死阮胭。” “怎么回事?”陆柏良面色沉下来,拆开文件袋。 “阮胭出车祸和他有关。”沈劲单手插兜,眉目冷峻,“我让向舟问过剧组的人,虽然拍摄方法是副导提出的,但是这个车手,在前一天和周子绝通过半天的电话,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陆柏良看着文件上记下的两个人的详细通话记录,面色越来越青。 “三叔,你和周家那对兄妹的破事,你要报恩还是要还债,还是要守什么诺言什么的,我也懒得问,但是他周子绝不该动阮胭。我来就说一句话。” 沈劲伸出手,干净的指节往桌上敲了两下。 “如果我弄死他了,你别去老爷子那里保他。” 陆柏良目光还聚焦于那张文件纸上,沉着脸,一语不发。 沈劲蓦地想到以前去参加的那个峰会,陈明发在台上,操一口方言,讲的那什么瞎子鱼,傻子鱼。 他看了眼陆柏良,想,陈明发那破鱼塘就应该再养一种鱼,大头鱼。 被人道德绑架的冤大头。 * 阮胭从急诊室回来后,就拄着拐杖回了病房。今天方白没在,她要早点把东西收拾好,准备去办离院手续。 没想到一进去,就看到了周子绝。 周子绝手里还拎着个水果篮子,看到阮胭拄着的拐杖,冲她挥挥手里的果篮子:“来探望你。” 见她情绪没什么起伏,看了眼她拄着的拐杖,感叹道:“伤得这么重?” 阮胭嗯了声。 “没事,给你放病假,你好好休息,我们等你回来。”周子绝把水果篮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