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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更为讽刺的是,刘彻对她,并没有恩啊。

    刘彻微微一怔,随即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有生之年,阿娇竟然会对他服软?

    看来将她幽禁在长门宫并非坏事,最起码让她学到了不少。

    刘彻展眉一笑,道:你说得对,都过去了。

    那日李广将军在众人面前说起你,说你变了许多,朕当时不信,今日一见,方知他此言不虚。

    刘彻看着陈阿娇,笑道:朕很欢喜你现在。

    陈阿娇漫不经心地喝着茶,一边陪刘彻说话,一边数着时间。

    不知怎地,往日对她没甚耐心,说两句便要急匆匆离去的刘彻,今夜对她格外耐心,也格外的话多。

    就在刘彻兴致勃勃说着话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着内侍尖细的声音,传入暖烘烘的马车上:

    陛下,大事不好了!太后娘娘要杀韩大夫!

    刘彻眼睛轻眯,浑然不见刚才的温和神色。

    陈阿娇犹豫了一下,道:莫不是内侍传话传错了?舅母虽不喜韩嫣,但也没到对韩嫣下杀手的程度。

    刘彻眼底满是雾霾,声音低沉:朕去瞧瞧,外面风大,你莫着了凉。

    陈阿娇.点点头,大脑飞快运行着。

    她不是嘱咐过韩嫣,让他收敛些,莫再触碰王太后的霉头吗?

    怎么还是被王太后寻到了错处,趁着刘彻不在要杀他?

    不对,韩嫣虽然不着调,可没那么蠢。

    陈阿娇拿起小暖炉,紧了紧身上的狐皮大氅,下了马车。

    内侍从马背上滚落下来,爬在刘彻身边不住叩头,直说王太后要杀韩嫣,至于原因,他也不知。

    刘彻一脚踢开内侍,翻身上马。

    手指刚握住马缰,便听到陈阿娇催促建章卫下马的声音。

    建章卫下马后,陈阿娇上马,冲他一笑:韩嫣多半是在宫宴上吃多了酒,这才惹怒了舅母。今夜的宫宴为我而设,如今发生了这种事,我若不去瞧瞧,也说不过去。

    假的,她就想看看韩嫣在演什么戏。

    韩嫣危在旦夕,刘彻没有多想,点点头,纵马直往长乐宫奔去。

    长乐宫早就乱成了一团,死死护在韩嫣身边的禁卫军,王太后的怒骂,内侍尖细的声音,还有女子嚎啕大哭的声音,吵得人头皮发麻。

    刘彻阴沉着脸,大步走进长乐宫,看了一眼被禁卫护在中间烂醉如泥的韩嫣,向王太后见了礼,道:母后,怎么回事?

    王太后指使不动韩嫣身边的禁卫军,气得胸口起起伏伏,道:你自己去问!我可没这个脸给你说这种肮脏事!

    刘彻目光转向殿内。

    陈阿娇走到殿中衣衫不整的女子身边,俯下身,手指勾着女子的下巴,把女子的脸抬了起来。

    哟,原来是宫宴上讥讽她,被刘彻让内侍拖走的那一位。

    好像叫什么香来着。

    凝香半爬在地上,香肩半露,分外诱人,我见犹怜的眼睛越过她,直勾勾地看着刘彻,哭泣道:陛下,陛下可要为妾做主啊!

    好了,剩下的不用问,她也知晓了。

    陈阿娇侧过脸,看着刘彻有些发绿的脸,分外诚恳道:陛下,我不胜酒力,有些醉了,能否先行告辞?

    早知道是这种事,她就不来凑热闹了。

    她的话音刚落,被禁卫军护着的韩嫣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看到刘彻后,他不仅没有调.戏宫妃后的担心害怕,反而笑了起来。

    陛下,你你终于回来了

    韩嫣推不开禁卫军,便在禁卫军围成的圈子里一跳一跳地冲刘彻招着手,浑然没有发觉刘彻的脸色越来越黑。

    韩嫣口吃不清道:陛下去了哪?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陛下的宫妃找不到陛下,都把我当成陛下了

    陈阿娇眸光微转,瞧了瞧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凝香。

    明明刚才还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呢,这会儿只剩下瑟瑟发抖了。

    啧啧,这心理素质也太差了些,王太后怎就选了她?

    但转念一想,又很快明白了。

    凝香殿前失仪,往重了罚,便是满门抄斩,可她若帮王太后办成了这件事,王太后酌情发落,兴许还能饶了她的家人。

    陛下,妾没有,是,是韩大夫拉着妾

    闭嘴!

    刘彻突然出声:拖下去,乱棍打死,族人全部流放。

    凝香瞳孔骤然收缩,手脚并用爬到王太后身边,死死地拽住王太后的衣袖,不住道:太后,您救救妾,妾是为您

    一句话尚未说完,脸上便挨了王太后重重的一巴掌。

    郭舍人带来内侍将凝香拖走,凝香未说完的话永远埋在了肚子里。

    宫灯摇曳,刘彻看着面前珠翠满头的母后,久久没有出声。

    他突然想起,陈阿娇刚才在车上说过的话。

    陈阿娇说,人总是会变的。

    他的母后原本如卫子夫一般温柔和顺,如今干涉朝政,随心所欲,不喜谁,随便寻个破绽百出的借口便要杀死谁,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