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爸，大川和飞燕是弟弟妹妹，小水就不是她弟弟了？都是弟弟妹妹，她养了另外两个，偏偏不养小水，厚此薄彼，这样合适吗？让小水心里怎么想？” “小水心里怎么想？小水当然高兴了，以前你一个馒头要分给四个孩子吃，现在如果你有一个馒头就可以都给小水吃了，小水还能不高兴？”郭守敬的话将焦三凤堵了个哑口无言。 从华富街回来路上，赵小水一边吃着焦三凤的肉包子，一边含糊不清说道：“谁要吃馒头？我喜欢吃的是包子，肉包子，妈你以后每天都给我买肉包子吃！” “报名费还没交，哪来的肉包子？”焦三凤慨叹，等交了赵小水的报名费，她可就没钱买肉包子了。 赵欢欢来到一家自行车店，镇子上买得起自行车的人不多。自行车店铺的老板叫赵瑞，赵瑞有个独生子，长大后继承赵瑞衣钵也开了自行车店，还兼顾修摩托车。 赵瑞娶的老婆在镇子上有颇多表姐妹，其中一个表妹叫邓丽萍，是筱胜利情妇之一。 赵欢欢做月子的时候，筱胜利就和邓丽萍去开房。邓丽萍还给赵欢欢的小灵通发短信，用特别难听的话咒骂赵欢欢。 当时，赵欢欢因为怀孕考虑到手机辐射大，就换了小灵通，小灵通号码只有筱胜利一个人知道。 当邓丽萍给赵欢欢的小灵通发短信，骂她：最近你老公没给你塽，你不舒服是不是，赵欢欢简直惊呆了。 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女人，可以随随便便就污言秽语，世界上也有这样的男人，可以在旁边看着别的女人对自己的妻子污言秽语。 赵欢欢到死都觉得好笑，自己一辈子怎么就跌入这样一个泥沼，惹了一身骚？她是个多么清高的人，怎么会与这样一群下三滥为伍，被这样一群下三滥羞辱？ 而邓丽萍的表姐在镇子沙拉斯对面开着一家杂货店，每天涂脂抹粉，打扮得美美的，就像鲁迅笔下的“豆腐西施”，应该称她为杂货西施。 杂货西施对于邓丽萍破坏别人家庭的行径不但丝毫不以为耻，反而常常在偶遇筱胜利时开玩笑，用邓丽萍的话题去逗他。 有次，筱胜利去ktv鬼混，赵欢欢去找人，就在ktv门口撞见杂货西施对着筱胜利媚笑：“胜利啊，你是不是想丽萍了？丽萍她就在楼上，你要不要上去看她？” 赵欢欢觉得自己就像一片洁白的羽毛坠落一个屎坑，怎么会和一群屎搅和了一辈子？ 而此刻，赵瑞的儿子赵大坑在成为邓丽萍表姐夫之前还是个少年，又矮又墩的身材，脑袋比雷佳音还大，像一只胖鸭子从店内走了出来。 赵欢欢看着他，本能流露出厌恶。 上辈子，赵大坑被老婆吹枕头风，因为邓丽萍的关系，每次看到赵欢欢都吐唾沫，甚至恶言恶语。 赵大坑是天生的小人，没有好基因，又没有后天的教化，他的所作所为非常符合他的人设。 看见赵欢欢走进店内，赵大坑立刻一脸怒容：“不买自行车，别乱摸，滚出去！” 狗眼看人低的畜生！ 赵欢欢大声向内喊：“老板，我要买自行车！” 赵瑞闻声走了出来，看见赵欢欢，他也脸上露出不耐烦：“小姑娘，自行车一辆要一百多块啊！” 有其父必有其子！ “听到了没，要一百多块，你快滚出去，不要进来碍老子的眼！”赵大坑叫嚷着。 “原来你是老子啊，我还以为那位大叔是老子呢！”赵欢欢看着赵瑞，笑了笑。 赵瑞脸上有些挂不住，“大坑，还不收拾一下，滚去报名！” “你报名费还没给我呢！”赵大坑向赵瑞伸手。 赵瑞掏出钥匙开了柜子的抽屉，然后面露难色，“怎么柜子里没钱？是不是你妈把钱都拿走了？” “你们家既然忙着去报名，那我去其他家买自行车好了。”赵欢欢说着走向赵瑞隔壁。 赵瑞隔壁也是一家自行车店。 “买不起快滚！”赵大坑粗言粗语。 赵欢欢也不理会他，故意在两家店之间的位置大声说道：“老板，自行车来一辆，不要一百多的，太便宜了，两百块以上的来一辆。” 赵欢欢说着从口袋里抽出两张绿色的百元大钞，故意在赵瑞父子看得见的地方甩着。 很快，赵欢欢就在赵瑞隔壁的自行车店买下一辆自行车。 “小姑娘，骑自行车要小心，别摔倒。”老板夫妻俩是一对老实厚道的夫妇，不放心地叮嘱着。 “放心吧，叔叔阿姨，你们家自行车质量好，款式又漂亮，我骑着安心，不像有些店铺自行车才一百多块，质量肯定很差，还有些人做生意儿子称老子，没把自己家爹放眼里，狗眼看人低，这样的儿子只会坏老子的生意，再不管教，老子的店趁早关门好了。” 赵欢欢故意大声说着，然后在赵瑞父子的目光中骑着自行车离开。 还没离开多远，就听见赵瑞打骂赵大坑的声音：“还讨报名费！还讨报名费！没有生意哪来的报名费？你不是自称老子吗？我喊你爸好了，你个坑爹的败家子！” 赵欢欢唇角一抹笑意，骑着自行车向第n中学而去。 自行车走街串巷，渐渐离开人居，向镇郊而去。 远远的就看见平地上一座学校，那就是第n中学。 学校附近是一座三观堂，供的是观音菩萨，香火颇旺。 熟悉的风景一路而过，赵欢欢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到了校门口，正在停车，就有人在背后叫她：“欢欢！” 赵欢欢回过头去，见一个漂亮的女郎映入眼帘：二伯母！ ------------ 第三十章 报名 前世的记忆倏地一下又复苏过来。 二伯母叫明珠，比二伯父郭淮小了一轮。 郭淮和赵郭山一样也是郭家过继给别家的儿子，只是赵郭山换了十三担粮食，郭淮却是免费送。 郭淮和明珠感情不好，明珠是个享乐的女人，衣食住行都走在小镇的时尚前沿。 行为做派也走在前沿，镇子女人温良恭俭让的时候，明珠已经玩起了出鬼。 和郭淮吵架就演绝食的戏码，实际上等郭淮一走，她就点了饭菜，还让饭店老板送到家里来，吃完就把碗筷藏起来。 和出鬼对象玩车阵，边开车边调情，于是还出了车祸。 这样的婚姻关系能维持到百年好合那是天方夜谭，于是郭淮和明珠离婚了，不过离婚前还生了一个儿子郭瑶瑶。 郭瑶瑶和赵欢欢同岁，从小锦衣玉食，被父母宠成掌上明珠，可是父母离婚后，他过得很是凄凉。 二三十岁的年纪还在网吧当网管，没有结婚，因为郭淮离婚后非常落魄，因为和谢大婶那位本家大官亲戚是同学，所以得了个在某单位当保安的职务。 郭淮年轻的时候在镇子的派出所上班，平常还参加鼓号队，谁家有丧事他就去吹个《走进新时代》，小日子十分滋润。 后来迷上了赌博，鼓号队也不参加了，派出所的班也不上了，晚景也凄凉，哪里还能给郭瑶瑶攒老婆本呢？ 明珠离婚后倒是攒了很多私房钱，平常和一堆异性爬山玩乐甚是逍遥，也放话给郭瑶瑶如果想结婚可以找她拿聘礼钱，但如果像父亲郭淮那样不能当个好丈夫，这婚还是别结了。 于是郭瑶瑶听话得打起了光棍，反正他爸结了婚又怎样，最终还不是打了光棍？ 郭家老三就没娶过媳妇打了一辈子光棍，郭瑶瑶也是单身，前世焦三凤就特别紧张赵小水的婚姻大事，称郭家有打光棍的基因。 此刻，在第n中学门口，明珠认出了赵欢欢，笑容可掬打招呼。 郭瑶瑶和赵欢欢同龄，所以明珠是来帮郭瑶瑶报名的。 “欢欢，你也而是来报名的吧？你妈妈呢？” “我妈在家。” “你自己一个人来报名？”明珠看着赵欢欢的眼神顿时亮了，带着一股子欣赏。 “不错不错，小小年纪自理能力这么强。” 明珠看着赵欢欢身上的衣服，皱了皱眉，说道：“我刚好也要帮瑶瑶报名，等下报完名你跟我回家，我拿一袋衣服给你穿吧，我的衣服都很漂亮，给你有一点点大，但不会大太多。” 前世，明珠就曾送过旧衣服给赵家。 郭淮来赵家的时候，却阴阳怪气说了焦三凤些穷人干嘛生这么多孩子的话，什么饭桌上没有鱼没有虾，把个玻璃心的焦三凤气了个半死。 “不用了，二伯母，我不喜欢穿别人的旧衣服。”赵欢欢的话让明珠愣了愣。 赵欢欢只是不想给明珠机会，明珠是那种送了几件旧衣服，还感觉对别人是天大的恩惠的人。 赵欢欢不想如她的愿，让她享有这种优越感。 赵欢欢在班级名单分配表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和前世一样，她依然被分配在初一（2）班。 明珠已经凑在一个年轻的男老师身边，给自己的儿子郭瑶瑶报了名，又热心询问赵欢欢在不在这个班上。 郭瑶瑶的班主任叫阿贵，这时候还是个英俊帅气的小伙子，有着一头浓密的黑发。 所以，明珠凑在他身边十分地热情，“阿贵阿贵”叫得倍儿甜。 赵欢欢看了阿贵一眼，多年以后他的一头黑发会掉光，会变成秃顶，就有些悲伤。 她在操场上一排的报名位置上，看见了倪瑞生的身影。 倪瑞生，她的初中班主任，一个个子娇小、身材清瘦的男老师，赵欢欢读初一这一年，倪瑞生刚刚师专毕业，分配到第n中学教书。 倪瑞生是城关人，第n中学虽然不在县城，但距离县城近，这样的分配结果说明倪家不是赵家这种没有背景的农户。 倪瑞生戴着近视眼镜，长得很清秀。 他一抬头就看见一个少女眼里噙泪站在他的面前。 少女虽然衣着朴素，但长得真好看，一看还是个聪明孩子，因为那一双眼睛充满了灵气。 “同学，你怎么了？”倪瑞生关切地问。 赵欢欢露出笑容，将眼眶里的眼泪收了回去，只是遇到老师，有些激动，还有些感伤。 她是个好学生，一直是倪瑞生的骄傲，只是前世她的婚姻生活一塌糊涂，辜负了老师当年对她的厚爱与培养，她觉得对不起老师。 但是老师，这一辈子，我不会再活得那么难堪的。 老师，让我重新开始，好好做你心目中的骄傲的学生吧。 “我叫赵欢欢，老师，我是来报名的。”赵欢欢向倪瑞生鞠了个躬。 “赵欢欢！”倪瑞生一听这个名字，眼睛顿时亮了，他们班的第一名，小学毕业考分数最高的学生分到了他的班级。 虽然初一（2）班成绩差的学生很多，但是把全镇第一名分配在他的班上，算是一种弥补，也算是平衡。 “你爸爸妈妈没有一起来报名吗？”倪瑞生左右张望，没有在赵欢欢身边发现家长。 “我自己一个人来报名，老师，报名费是多少？”赵欢欢从口袋里拿出了三张百元大钞。 报名费是两百多块，赵欢欢报好了名，倪瑞生交代她明天来分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