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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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电话,倒闭了。” 向芋一边说着,一边开速收拾好自己的包,转身绕过站在门口的周烈,快步往外走。 “向芋,你去哪啊?” 她没空回头,只说:“旷工!翘班!” 身后的周烈,看着向芋向外跑的背影,眸光暗了暗。 早些年,他是见过这样欢快的向芋的。 那时候如果她用这样的步子快步跑着下班,他一定能在楼上看见一辆好车,以及,靠在车边抽着烟、气质矜贵的男人。 向芋心跳得很快,她是坐上出租车才反应过来,自己其实今天是开了车去公司的,居然一时间没想起来。 出租车往秀椿街驶去,向芋脑子里一片混乱。 邻近秀椿街时,路口堵车,居然和2012年时,场景差不多。 堵在街上的时间,她开始胡思乱想。 靳浮白住什么养老院? 算一算年纪,他也才35岁,这年纪对于男人来说,难道不是正有魅力? 他怎么就住起养老院了? 车子终于开进秀椿街时,向芋有些怔忪。 这条街和记忆里完全不同,虽然还保留着一些过去的影子,但翻修得很现代化了。 街上熟悉的饭店都改头换面,有服装店,蔬果店,也有药店。 向芋走进去,看见了街边石板上的青苔,和那家据说变成了养老院的四合院。 四合院里没什么人,她推门进去,有人告诉她说,这里还没开业,管事的没在,让她过几天再来。 那些激动和兴奋,就如同潮落,渐渐从身体里退去。 原来靳浮白没在这里。 她颓然转进旁边胡同,当年那一方矮石台还在,向芋坐在上面,不住地难过。 忽然清晰地记起,初中时老师讲温庭筠的诗,那句“过尽千帆皆不是”那时候只被他们用来调侃班里一个叫“千帆”的男生。 现在想想,她可能才真正感觉到其中的意思。 这么多年,向芋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恍惚间觉得,好像今天遇不到,她和靳浮白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胡同里一扇门突然打开,年轻男人出来倒垃圾,又回去关上门。 每隔几秒,门又被猛地推开,木板门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向芋下意识闻声看去,年轻的男人哆哆嗦嗦,好像触电一样伸手指着她,满脸不敢置信。 她怀疑自己脸上有东西,抬手抹了抹。 却听见那人惊喜又急切地喊出一个久违的名字:“靳先生!您认识靳浮白!对不对?!” 有那么一刻,她似乎闻到空气中,隐约飘散出一些沉香气息。 第43章 正文完 他明明那么深爱她。 面前的年轻男人, 看起来20岁左右,向芋确定,她从未见过。 那男人激动到说话都带着颤音, 看着他捶胸顿足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样子, 向芋也被感染了一些激动。 她说话间,不经意屏住呼吸,迟疑地问:“你......认识我?” 她其实想问,你同靳浮白是什么关系。 但没敢。 这一趟秀椿街已经是失望至极,连她这样的人, 都有些怯了。 年轻男人的激动是她所不能理解的, 更不解的是, 他急得已经眼角湿润。 用颤抖着的哑声说:“请您等一下,请您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就转身往院子里跑, 跑了半步,又回头叮嘱:“求您一定不要走, 一定别走,拜托了!” 一墙之隔,能听见院子里的奔跑声, 脚步急而乱。 向芋脑子有些空白,她想要集中精神想些什么,但又无法摒弃那些纷至沓来的各方情绪。 是不是快要得到关于靳浮白的消息了? 可是他如果回国, 为什么不来找她? 不想找她的话, 为什么感觉那个年轻男人,见到她这么激动? 靳浮白,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个,您看这个!” 年轻男人跑出来,把取来的东西塞进向芋手里, “这上面的人是您吧?我一定没认错,我不会认错的......” 那张照片很多年了,边角略显皱褶,但褶皱已经被压平,只剩痕迹。 有一小块污痕,像是血迹干涸。 照片里是靳浮白和她挨在一起的,她一脸假笑,而靳浮白,脸上顶着一个清晰的牙印。 是那年去跳伞时,照的纪念照。 骆阳说:“这是靳先生一直放在钱夹里的。” 向芋深深吸气,胸腔里有一阵平静的凉意。 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像某一年去地下陵园旅行参观,对着石棺,听闻导游细述古代帝王的一生,阴气森森,连灵魂都冷静。 她捏着照片,闭了闭眼,语气平宁悲凄:“他死了,是不是?” 留住向芋在这里,年轻男人反而没那么不知所措了,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冷不丁听见她这样问,他怔了怔:“......您说谁?谁死了?” “靳浮白。” “啊?靳先生是去医院复查了,自从出事之后他就......” 他话音一顿,想起什么似的,又问,“请问您,怎么称呼?” “向芋。” “我叫骆阳。” 骆阳说着话,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向小姐,我真的等您,太久太久了。” 半年前,洛城是初春。 骆阳永远忘不了那天,靳浮白办公室的窗子开着,窗外的半重瓣山茶花开得正浓,散发出一股类似苹果的清香。 骆阳脚步轻快迈进办公室,把一叠资料递给靳浮白,不忘递上一杯咖啡。 靳先生又是一夜未眠,眼皮因休息不足而疲惫地叠出几条褶皱。 他总是那样,沉默地埋头在集团公事中,面部线条紧绷着,给人冷而难以靠近的感觉。 可他也有眼波温柔的时候。 偶尔在深夜,骆阳推门进来,想要劝说靳先生休息一下。 靳浮白站在窗口抽烟,烟雾朦胧里,他对着月色,捏着一张照片,眉眼柔和。 最后一次了。 骆阳知道,这些年靳浮白的所有准备所有努力,都为了这一天。 每次劝他休息,靳先生都是一句淡淡的话,不能让她等我太久。 无论深夜,无论白天,连生病时在病房输液靳先生都在操劳算计。 骆阳知道,靳先生不眠不休,是因为有一位深爱的女人在国内。 骆阳年轻,他做不到像靳浮白那么不动声色,他早已经按耐不住激动,等着靳浮白拆开文件袋子。 以前他问过靳先生,您那么想念她,为什么不把她留在身边? 靳浮白说,成败又不一定,留下她是耽误她。 骆阳年轻气盛,还怀有满腔中二情怀,说,那您也该在想念的时候联系她啊。 靳浮白那张总是冷淡着的脸上,会浮起一些无奈,他说,不敢联系,怕听见她已经嫁人,会觉得活着都了无生趣。 袋子只被拆开一角,里面的东西靳浮白看都没看,把文件袋丢在办公桌上。 “啪”的一声,像是把所有包袱所有都抛开。 他忽然开口说:“阿阳,订今晚的机票,我们回国。” 骆阳跳起来,对着空气挥拳:“好!我这就去订!” 那天的靳先生有多开心? 他扯掉了领带,衬衫扣子捻开两颗,手里抛着车钥匙,下楼时甚至哼了歌。 他们开车去机场,等红灯的路口旁是一家花店。 靳浮白摸着下巴,满眼笑意,偏头问骆阳:“我是不是该给她买一束花?我好像没送过整束的花给她......” 骆阳从来没见靳浮白心情这么好过,也大着胆子调侃:“靳先生,您这么不浪漫?连花都没送过,难怪人家女孩都不找你的。” 红灯变成绿灯,骆阳问:“要不要把车子停在花店门口?” “走吧。”靳浮白直接开着车走了。 “您不买花了吗?” 夕阳很美,一片朦胧的橘光从车窗投进来,柔和了靳浮白的脸部线条。 他轻笑出声:“阿阳,我是太激动,你也跟着傻了?现在买,乘十几个小时飞机,花都不新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