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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原来一直都没有看懂他。 “姐,你听到了吗?你还愿意跟他过一辈子吗?”东升不再看孙德富,而是问着自己的大姐。 “听到了。”苏然先是点头,继而又摇头,表情很认真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就像需要很大力气一样,她深吸一口气,“孙德富,我们离婚吧。”说完,力气已经从她身上被剥离,她几乎站不稳脚,踉跄着,她的手扶向了一旁的墙壁。 东升急忙过去扶她,关怀的眼神看向她,眼神无声地问着她怎么样? 苏然轻声说着没事,当说出那句离婚的时候,她突然就放下了心结,顿时就轻松了起来。 孙德富在此刻愣住了,他不明白苏然在听到他愿意跟孙兰断绝关系的时候,为什么反而坚定了要跟他离婚的心?不是应该感激涕零,抱着他一阵哭,与他共患难吗?他喊:“苏然,你为什么要跟我离婚?” 苏然突然笑了,笑容很苦涩:“孙德富,我累了。我十八岁嫁给你,到现在已经过了十三年,我一直无怨无悔,哪怕最艰难的时候我也陪你过来了。结婚六年没有孩子,你们怨我我理解,后来生了天天和翠翠,我的心放下了,那个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过跟你离婚。但是现在,我累了,真的累了,你放过我吧,我们离婚。” 孙德富整个眼眶都是赤红,他嘶吼:“你做梦,我不会离婚!我死也不会离婚,你休想摆脱我!” 谁说她的心不痛?苏然的心,痛得她直不起腰,原来这一切真的只是一个笑话。十三年的婚姻,全心全意地付出,原来只是一个笑话。 在孙家的日子过得再压抑,她都没有想过离婚,但此时此刻,她却发了狠地想要离婚,离开孙家。孙家,太可怕了!孙德富,可怕! 她用十三年没有读懂他,这一朝,在利益面前,她懂了。其实也不算晚,是吧? 她不再面对他,而是看向自己的弟弟:“东升,替姐解决这件事情,我想离婚。”心再痛,长痛不如短痛。 “我不离婚,苏然嫁进孙家门,生是孙家的人,死也得是孙家的鬼,你别想离开我,我不同意!”孙德富第一次眼里有了湿意,他是真的爱苏然的,很爱很爱。 他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苏然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二十八岁,在县城中学看到她,那个时候她多大?十六岁的年龄,水葱一样的年华,美得像一朵水仙花,就一眼他就爱上了她。他追了她一年,最后她才答应和他处对象。 后来县武装部去县中学招兵,不但要招男兵,还要招女兵,招文艺兵。部队的首长看上了苏然,想把她要过去做台柱子。那个时候他怕极了,他真的怕失去她,还是他爹跟他说,女人只有在被男人睡了之后,才会死心塌地。他听懂了,想办法把她的身子要了过来,生米煮成了熟饭。 果然,她放弃了入伍成为文艺兵,而是死心塌地跟他处对象,再也不抱其他的任何念头。苏家不同意苏然嫁给他,但是都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苏家不答应也得答应,最后在苏然十八岁那年,终于松口,答应把苏然嫁给他。 但是苏然的肚子一直不争气,六年了,什么都怀不上,哪怕是个丫头片子也好,但是什么也没有。他也曾经挣扎过,失望过,甚至动过离婚的念头,最后他还是咬牙挺了下来。 他是爱苏然的,真的爱。 他们那么艰苦的日子都过来了,现在孩子也有了,他也答应会跟孙兰断绝,可为什么她反而又离婚了?他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她真的就不怕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着她说闲话?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还能翻出水花来?还想再嫁? 东升将他脸上那变化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冷笑:“那我们法庭见!” 孙德富的眼睛几乎突了出来,再也忍不住,一拳头就挥了出去,打向东升的脸:“你还想拆解我和苏然?看我不打死你!” 为什么要逼他?宁毁十座庙,不毁一门亲的规矩不懂吗? 东升虽然是个文弱书生,但是这些年在水利局工作以来,没少健身。局里是有健身器材的,所以他并没有落下锻炼身体,虽然没有练出一身的腱子肉,但是身体素质可也不比孙德富差。 孙德富这一拳砸了过来,东升脑袋一偏,就此闪过,他的右手伸出,将他的拳头捏在手心里:“恼羞成怒了?如果我说,海家很快就会被平反,你还愿意扯着我姐不放手吗?” 孙德富咬牙切齿:“你少再诓我,我不会再上你的当!”这个大舅子,嘴巴太能说。以前也没见他那么会说,这几年越发的利索起来,死人都能被说活。 东升说:“我可没骗你,海大勇只是个老师,怎么可能会不平反?”能平反,但也不可能是现在,说不定就是十年二十年之后的事了。但这一点,他只在心里想想而已,自然不会说出去,傻了才会说。 孙德富咬着牙,还是不愿意信。刚才说连大学教授都被批.斗了,这话也是他说的。现在又说海大勇被抓了后,以后肯定会放了。他的话里,哪一句是真的? “你也是厂里的小领导了,难道不会用脑思考?学校如果一直这样乱,以后谁来教书?他最多也就是被人家革委会叫出去问问题,说不定过段时间就回来了。”东升忽悠起人来,有时候卖了都会让人替他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