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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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来一碗!”李幺娘让邵大娘舀了一碗过来,咕噜两口便喝完了,怒视着赵清和,“你个鳖货,姑奶奶也喝了,什么事都没有。” “这……这……不可能!”赵清和依旧不愿意相信汤没毒,怎么可能没毒呢,林老赖都毒发了,怎么会没毒呢。 薛老头替林老癞施了几针后,林老赖痛得便没先前那般厉害,至少人能站起来了。 看到好端端站起的林老癞,赵清和一拳头就将人将人打晕了:“混蛋,你怎么没被毒死?” 眼见着赵清和对寨子里的兄弟拳脚相向,李奎的脸顿时黑如锅底,怒喝道:“二弟,你若再在寨子里挑事,我就没你这个兄弟。” 李幺娘直接上脚踹了赵清和一下:“赵清和,你发什么疯,有完没完!为了将阿曜和阿璃弄出清泉寨,你真是什么阴招损招都用上了,还怪人家林老癞没有毒发身亡。” 赵清和失望透顶:“在你们眼里,我竟然比不上这两个外人。” “二当家,你不是外人,我和哥哥才是外人,如果你真的那么讨厌我们……”沈琉璃苦笑一声,扭头看向李奎和李幺娘,“还请大当家和三当家将我们兄妹赶出寨子,如果怕我们日后报复,那么杀了我们也行。” 顿了顿,沈琉璃唇边苦涩的笑意更深,“还是杀了好!我和哥哥受够了,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暗无天日的生活,本以为我们可以在这里能有一片容身之所,不过是自以为是罢了。” 不错啊,以退为进。 若是放了他们,正好可以逃出生天。 若是不放,那肯定也不可能将他们杀了,正好实施原定的计划。 看着沈琉璃声情并茂的演绎,傅之曜深以为觉得,此女应当去当戏子,定能成为名满天下的名角儿。 沈琉璃说完后,抬手抹了抹红通通的眼睛,将傅之曜扶了起来,抬腿往寨门口的方向走去。 “既然,大当家和三当家不杀我们的话,那我们便离开了,山高水远,后会无期!” “不能走!” 李奎和李幺娘同时挡住了去路,异口同声道。 傅之曜淡深情地看着李幺娘,道:“幺娘,我也不想离开你,可我上次被二当家打个半死,这次又差点惨遭诬陷而丧命,大当家的也并非毫无保留地信任我,留下来的话难保命都保不住。幺娘,如果你愿意的话,要不你跟我们一起离开吧,我保证天涯海角都会对你好!” 李幺娘既感动又犹豫。 而沈琉璃则看向李奎,冷冷地说道:“如果大当家想杀了我们的话,请自便,烦请下手能重些,最好能一锤子毙命,少受些罪!” “我只想要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想要一个真心护我的人,我也能为了他生死相托。而今日,我算是看明白了,继续呆在清泉寨,我兄妹二人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李奎胸口一滞,像是被人猛砸了一棒槌似的,忽的用力拽住了沈琉璃的胳膊:“阿璃,你不能走!” 沈琉璃扬手甩开李奎,但力气小没甩开,实际是装的:“留下来干什么,留下来每日提心吊胆,总担心哪天会突然没了小命!” 李奎看着沈琉璃,认真道:“你不能走,我也不会让你走,我要娶你,娶你做清泉寨的女主人,以后谁敢对你们兄妹二人说三道四,老子灭了他们,包括赵清和!” 随即,李奎转向赵清和,狠声道:“赵清和肆意残害寨中兄弟,给老子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赵清和浑身发颤,是真的寒心了:“大哥,你当真要为了他们不顾兄弟之情,往常,我就算杀了四弟,你都不曾惩罚过我,如今为了他们,却要重罚于我?既然你们不仁,就怪小弟不仗义了。” “大当家,既然你与二当家有事要谈,阿璃就不便留在这儿,免得二当家说是我蛊惑你!”沈琉璃说着,又转向了赵清和,冷声道,“二当家,阿璃和哥哥从未在大当家和三当家面前说过你半句不是,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何对我们有这般大的成见?” 说完,沈琉璃转身便走了,李奎没再拦她。 傅之曜见状,又去舀了碗稀粥,故意打赵清和跟前走去:“这碗莲藕粥真好喝,可不能浪费了。” 李幺娘虽然很想砍赵清和一顿,但见傅之曜走了,也连忙跟了上去。 傅之曜将粥碗递给了李幺娘,挠挠头,一歉疚道:“这粥已经有些凉了,不过天儿刚过三伏天,还有些暑热,凉了可能更好吃。” 李幺娘哽咽道:“你是为了我熬粥,才会被赵清和那个混蛋逮着机会故意来冤枉你,她就是见不得我好,以前也是,现在更是。” 傅之曜道:“你别这样说二当家,他只是对我成见太深了,等我们成亲后,我在山寨呆久了,他自然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就不会再针对我了。” 李幺娘不可置信道:“成亲?” “嗯。”傅之曜含笑点头。 * 赵清和自认为了清泉寨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李奎为了留住一个女人,说打就打了他。而李幺娘,他全心全意喜欢的女人也为了她喜欢的男人,将刀架在他脖子上狠狠地唾骂了他一顿。 越想越气,赵清和气不过想要反出山寨,虽然闹了这么一出,但追随他的兄弟也有近半的人数,本来一场恶战在即,李奎终究是顾念了几分兄弟情谊,又不想因内斗弄得两败俱伤,允许赵清和带四十人出寨自立门户,但不能扎根于清泉山一带。 赵清和离寨后,沈琉璃和李奎的婚事,傅之曜和李幺娘的婚事便提上了日程,定在同一天,十天之后。 但李奎心急,何况山寨里成婚又不需要三媒六聘,也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摆宴拜堂即可,准备起来简单,婚期便又缩了一半,改在五天之后。 婚期定下,沈琉璃自然也不再大当家大当家的叫着,而是改了称呼,直接唤李奎为奎哥,叫的他心花怒放,觉得五天的婚期都长了,一兴奋又缩短了两天,改在了三日之后。 只余三天准备,着实有些仓促,但山寨人多,准备起来也不费力。 * 且说在两人与周旋的大半月期间,上京城却发生了一件惊天大事。 元康帝突然驾崩了。 就在元康帝上早朝之时,前一刻尚且精神满面,与朝臣们讨论国政要事,并督促着大佛寺屠杀案的进展,下一刻便毫无预兆的口吐鲜血,直接暴毙而亡。 就那么当着群臣的面死了,死在了龙椅之上,吐的鲜血几乎将黄色龙袍染成了血红色,让百官们惊骇不已。元康帝死得太过突然,死前全无半点征兆,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想瞒都瞒不住,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整个上京城。 元康帝生前未曾立下储君,只立了萧景尚为景王,其余皇子都没封号,照理应该由萧景尚继任大统,可三皇子萧定坤却不服气,既然未立下储君,他比萧景尚年长几岁,长幼有序,按照祖制礼法,应该由他继位。眼看因帝位之争便要酿成宫廷祸事,太后强忍悲痛,拿出一旨诏书力挽狂澜,顺利匡扶萧景尚成功登基。 原来,此前元康帝中毒之际,曾拟下了两份遗诏,一份由自己保管,一份则是秘密在太后寝宫起草的,除了元康帝和太后,谁也不曾知道世上有两份遗诏,这第二份便由太后保管着。 元康帝解毒后,便毁了自己手上的这份遗诏,而太后手上的却没毁掉,这才避免了一场灾祸。 第52章 我已娶亲 元康帝崩逝, 举国哀悼,葬入上京城外的皇陵之后,隔日, 萧景尚便奉诏登基, 改国号为景德元年,同时册封赵降雪为后, 入主中宫,掌凤印, 摄六宫之事。 一夕之间, 萧国江山易主。 仓促之下接手皇位, 诸多要事接踵而至, 萧景尚原以为自己会不适应身份的骤然转变,可过了前几天手忙脚乱的日子, 也就游刃有余了。 众臣见新帝临乱不惧,端稳持重,宽厚而不失锋芒, 将先帝的国丧安排得有条不紊,既拔除惩戒了三皇子萧定坤的政党, 又非残酷镇压, 并没将上京搞得一片腥风血雨, 不免对新帝佩服之至。 至少在新旧权力交接这块, 没有出乱子。 原先有心支持三皇子的臣子, 后悔不迭, 就算三皇子上位, 不见得做的会有新帝好。 而在元康帝入殓之前,御医院众御医曾试图找出元康帝暴毙的死因,但都无果。最后方统一口径, 元康帝是因国事操劳,累垮了龙体,突发暴疾而亡。 但专门为元康帝侍疾的李御医却惶惶不安,隐约觉得元康帝的死并不简单,就是因为他们查不出死因,才觉得元康帝的死甚为诡异,就像之前元康帝中毒,神不知鬼不觉地便中了毒,在体内潜伏两三年之久,待到毒发才被察觉,可见下毒之人的手段之高明,远超于御医院的任何一名御医。 或许,元康帝的死与之前所中的毒有关,也或许与陈国来的那名女神医有关,花解语的医术远胜于他,若是有心动手脚,哪怕他再小心,也不一定能察觉出端倪。 不论如何,此事都必须让新帝知晓。既能谋害先帝,自然也能谋害新帝。 萧景尚听完,震惊不已:“何时发生的事?” 如此重大的事,先帝竟瞒着他,就连皇祖母手持遗诏,也不知晓先帝中毒的内事,只道先帝生前突然想未雨绸缪,提前立下诏书,免得日后老糊涂了,皇祖母还打趣先帝春秋鼎盛,再如何也不会越过她这个老婆子,没曾想不到半年人就没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李御医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地回道:“去年查出来的,但毒已在先帝体内潜伏了两年之久,本来就时日不多,堪堪活不过今年年底。只是后来,听闻沈侯爷为嫡女请了一位陈国神医治疗心疾,先帝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扮作商贾请那位神医给瞧病,谁知神医一眼就瞧出先帝身中剧毒,并言明她能医治。” 顿了顿,李御医瞥见萧景尚黑沉至极的脸色,怕新帝拿他问罪,赶忙又道:“那神医虽是位妇人,可我们断然不敢轻易让她替先帝诊病,事先沈侯爷曾屡次查探过那名神医,确定人没问题才敢让她给先帝解毒,微臣更是全程寸步不离地守着先帝,她开的每一味药都由微臣检验过,确定无毒,方才给先帝服用。” 萧景尚面色肃穆,沉吟道:“如何试的药?试药的人可还活着?” 李御医指了指自己,道:“先是用老鼠试毒,而后微臣自己也曾服食一颗,并无感到身体有任何不适。” 萧景尚抬头看了一眼李御医,问道:“老鼠可还活着?” “这这……”李御医一惊,恍然惊觉自己遗漏了什么,萧景尚的思维之缜密远甚于他这个内行人。 他发现自己无中毒暴亡的迹象,就并没去细看老鼠的情况,可自己只是服食了一粒,元康帝却是服食了一整瓶,可能自己症状轻容易被忽视,而老鼠个头小,很可能一小点便已到达毒发致死的剂量,思及此,李御医不免冷汗涔涔,结结巴巴道,“微臣这……这就去查探!” 萧景尚沉声道:“朕与你一道!” 到了一处废弃的冷宫偏殿,李御医发现铁笼子里一只老鼠都没有,脸色登时一白,赶忙找到附近值守的宫人问:“里面的老鼠呢?” 宫人:“死了,太臭了,就被埋了。” 李御医踉跄了两步,追问道:“死了多久?死相如何?” “七八天前,奴婢也不知如何死的,只是老鼠身上都糊满了血,瞧着怪渗人。” 原来是在元康帝驾崩后才死的。 李御医脸色越发白了白:“都死了。”岂不是自己死期也将至? 他颓然地转过身体,忽听背后的宫女又说了一句:“也没全死,死了两只,活的两只跑了。” 李御医浑身一震,原来如此。 随即呵退宫人,将自己的猜测结果告知了萧景尚:“陛下,先帝曾服食了花神医……不……是那毒妇的两次药,一种是为了压制之前所中的剧毒的药,一种是后期研制配出的解药,两种药若单独吃,则无事,混合在一起便会造成暴毙而死的假象。” 其中两只老鼠吃了两种,而另外两只老鼠只吃了后面的解药。 是以死了两只,活了两只。 萧景尚面色凝重,拳头越攥越紧,眼睛泛起一丝血色:“朕知道了。” 没想到父皇竟是被人害死的? 大佛寺屠杀,先帝暴毙身亡,两者看似没有联系,实则都是为了在萧国制造内乱? 莫名的,萧景尚想到那封来历不明的信,写信的人一手狗爬字,实在难以分辨出自何人之手。 但信中的内容却让他骇人听闻,只说了两件事,第一件是他今年必将登基为帝,已应验;第二件则是萧国明年将亡,且亡于在上京的陈国人之手。 在上京城有几位陈国人,不过傅之曜一人罢了。 先帝在世时,他虽因为信上的癫妄之语提出整顿军队的措施,但实际上只认为这是无稽之谈,边关将士已有近十年未曾打过战,军队冗杂,军心多有松懈,也是时候该整顿一番。可他今年却真的当了皇帝,是不是意味着,下一件事即将应验。 萧国将亡于傅之曜之手? 可傅之曜如今尚在承恩侯府,被重重监视,如何灭萧? 后又查到那伙制造大佛寺血杀案的杀手皆出自于一个江湖组织——生死阁,那一天之后,生死阁所有人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生死阁的规矩只解决江湖纷争,从不暗杀朝廷官员,是以当地官府才没去剿灭过。可如今看来,显然不是那么一回事,他们并非不杀朝堂官员,而是一杀就要杀得你朝堂宗室将尽倾覆。 先是大佛寺血案,接着便是先帝暴毙,只是他们可能算漏了一点,原以为会发生一场皇位之争,却没想到先帝事先留下了遗诏。 萧景尚回了御书房,疲累地揉了揉眉心,就听得探子来报沈琉璃的尸首已运回了上京,还有一具不知名的男尸,但两具尸首皆面目全非,被水泡得肿胀不堪,难以辨认模样。 据说是在冀州地界的河流找到的,那具女尸穿得是沈琉璃遇难当日所穿的衣裳,就连头发上的首饰也是沈琉璃的,但萧景尚仅看了一眼,便确定这并非沈琉璃。 沈琉璃常年使鞭弄剑的,手上有薄茧,而这具女尸虽然两只手被泡得浮肿不堪,但有没有薄茧还是能瞧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