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卫世之死
宋宪绕至广衍，然后至虎猛旧城。 增山城已焕然一新，尤其城内有五百民居，还有一座校场，漫说王玢调兵支援，哪怕不支援，靠上万匈奴胡骑怎么都攻不破。 眩雷塞的卢子干跟攻略虎猛的皇甫义真最先赶到增山城，羌渠没有任何阻拦看着皇甫义真率一千五百骑进入增山城。 羌渠对幼子呼厨泉道:“来得好，最好都来增山，这样增山城内的粮草就会紧张，当然其内部就会更加空虚，这样我们就能为张中郎将争取到更多时间，你要记住我们依附汉人才能逐步提升实力，有实力才能如鲜卑一般纵横草原，再没有足够的实力前咱们只能给汉军作狗，跟鲜卑狗咬狗，最好能重回草原。” “父亲，孩儿明白了。” 呼厨泉瓮声瓮气的回答。 羌渠满意摸了摸呼厨泉的头，看着增山焕然一新的城墙感慨万分，虽然南匈奴内附百年之久，可学到的东西却少之又少，如铸造兵器、织布、筑城、练兵之法等等，汉庭都对匈奴保密。 这次王玢之乱倒是个好时机。 如果不是王玢斩杀於夫罗，也许羌渠此番围城只会做个样子，让王玢跟张脩恶头，只有张脩损失更重，才会更依靠自己，才能将更多汉庭技艺传给匈奴人。 匈奴人有了汉人的技艺才能真正崛起，哪怕逐鹿中原也未尝不可。 当然前提是张脩这次跟头摔得够惨，会吗？ 羌渠摇头，卫世说王玢只有三千骑，还有一些辅兵，精骑不是一日而就的。 哪怕是匈奴经过小半年的训练，离羌渠记忆中精骑还差很远，哪怕跟王玢麾下的骑兵相比，也只能以人取胜。 第二日，王玢亲自率亲卫骑至增山，羌渠才松了口气，为了不让王玢有所怀疑，羌渠抓了不少匈奴杂胡攻城，好在王玢麾下的骑兵对守城也不太精通，损失在可承受范围内。 宋宪得到羌渠的消息，迅速通过虎猛故城，而后通过残破的制虏塞，向修都城紧急进发。 在快进入修都县时遇到埋伏，宋宪在损失数十骑的情况下击溃对面的弓箭手。 弓箭手如骑兵一般只会射箭，连步战都是射箭。 宋宪极为诧异，不过想到王玢势力蹿起不过数月，这帮弓手肯接战已是不错。 “这是怎么回事？” 宋宪如此问卫世，卫世心里一紧，会有埋伏，王玢可没告诉他。 “宋司马不知，修都城百废待兴，那叛贼王玢又大兴土木，人手不足故派遣麾下四处抓捕匈奴人作奴隶。” 卫世的话让宋宪放下警惕，他早听说匈奴人以人口换取叛贼的盐铁，匈奴四处劫掠汉人。 原本宋宪以为只是传说，乱世人命如草芥，哪有盐铁值钱，没想到真是如此，这个王玢野心不一般啊！ 不过此时想这些无用，他的目标是攻取修都，得到张脩的完全信任，在冬天鲜卑入侵时再立一功，他宋宪就能扬名并州，到时一个郡都尉跑不了。 二十四岁的郡都尉？哼哼！介休宋氏数百年以来都没有出过这等人才，某看他们还敢看不起某吗？ 娘，你放心，孩儿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宋宪看向修都城的目光顿时热切起来。 一路向修都，越靠近修都，遇到阻拦越大。 宋宪并没有起疑，毕竟王玢在修复经营数月，且增山遇到攻击肯定会收拢兵卒。 遇到的阻拦越大说明修都城越空虚，王玢肯定没有提前布置好兵力。 “杀，杀进修都，财物任尔等取。” 宋宪远远看到修都城的黑影，高声大呼道。 “杀！杀！杀！” 修都遍地是黄金，这事在美稷地区已不是秘密，因此护匈奴营的将士纷纷士气大振，对宋宪催命式进军的怨言而消失殆尽。 宋宪率部一口气冲到修都城下，看着那几乎全是石头堆砌的城墙倒吸一口凉气。 “宋司马，修都虽城新墙高，然城内多匈奴胡人且多为奴隶，叛贼人少，某意只要给他们一点时间，定会有所动作。” 卫世忍着伤痛劝谏道:“再说，兄弟们奔波连日，杀伐不断，正好趁机休息一番。” 护匈奴营将士士气再高，看到这崭新的城墙也气泄了一半，听卫世这么一说顿觉疲惫不堪。 “好吧！” 宋宪看到周围沾染血迹的将士，一路赶来灭杀叛军数百，自己损失也数百骑，当下点头道:“不过在休息前，一定要绕城三圈，让城中人皆至官军至此。” “宋司马英明。” 卫世一个马屁送上。 宋宪率一千多骑绕城三圈，城墙上的匈奴胡骑发出一片欢呼，甚至有人自城头跳落，不过很快被叛军一箭射杀。 城上彻底混乱。 宋宪满意一笑，汉骑纵横北境无敌的影响力还是很大，哪怕兵败草原，北境的诸胡还是奉为天军。 当夜，宋宪就在城外十里处扎营，在他想来今夜必有匈奴贵族来见，等明日便可来个里外呼应，大破叛军。 宋宪坐在自己军营里，手捧一本左传读的津津有味。 这左传是宋盛走时传给他的，希望宋宪能从中受益一二，宋盛并不是好心，只是想接个善缘而已。 宋宪心知肚明，可这份人情还不得不记下，待日后荣归故里时再还吧！ 嗯？ 宋宪突然感觉到一阵震动，抬眼看了几案上的水碗，碗里的水开始泛起波澜。 宋宪瞳孔一缩，有人来了。 不知是敌是友？ 宋宪冷笑，汉军多夜里不能视物，胡骑则不一样，他的两千护匈奴营将士有一半都有胡人血统，或者在胡地长大，夜里视物尚可。 嘭！ 宋宪似乎听到陶罐破碎的声音。 嘭！嘭！嘭！ 破碎的声音接二连三的传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异味，刺鼻的很。 宋宪大步走出营帐就看到天空中的星火飞来，随着火点越来越大，宋宪大骇，大喝道:“敌袭！敌袭！” 随着火箭落在营帐上或地上，立刻引起一大片火海。 火光摇曳下宋宪看到黑乎乎的东西，原先绝没有。 空中有陶罐接着飞来，那陶罐落在火海里，不一会就发生爆炸声，火焰四溅飞射。 陶罐落在地上，里面黑糊糊的东西迸溅出来，一遇到火星顿时燃成一片。 “这，这……” 宋宪听说过火攻，可这种火焰攻势真没见过，一时傻楞在当场。 营帐里的军士还没出来就被火焰引燃全身，有的甚至来不及发出呼救就倒在地上。 有聪明军士用手中长戟大破陶罐，里面的黑油喷在身上，军士惊恐下在草地上打滚，地上的草地被沾染，一遇火星立刻被火焰引燃。 “司马，当速走。” 火焰来的很快，护匈奴营的马被连片的火海骇住四散奔走，加剧护匈奴营的溃散。 宋宪被亲卫拖着逃走。 卫世看着熊熊大火嘿嘿一笑，发傻式的立在原地，呐呐道:“希望主公能遵守诺言，让吾儿活下来。” 卫世任由火焰烧到自己身上，而后被活活烧死。 军营里的火烧了整整一天，连带周围的草地都被点燃，火势蔓延出很远，直到三天后的一场春雨才浇灭。 宋宪逃出军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张汛率领的两百亲卫杀出来，宋宪与之接战，不一刻损失过半，不得不原路逃走。 路上又遇到那可恶的弓箭手，宋宪一心逃走，护匈奴营将士死伤无数。 宋宪逃出制虏塞，身边只剩数十骑，大家面面相觑，宋宪欲自刎以谢张脩提携之恩，却被亲卫拦下，投美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