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亡魂

    一个温柔的、喜欢对别人表达爱意的、像个小太阳一样温暖的小姑娘谁会不喜欢呢？

    她值得拥有最好的。

    可是这样的小姑娘却因为小丑要落到那样的境地，就像过去的他——

    露易丝被小丑杀死，她的身体里还孕育着他的孩子，大都会的百万亡魂，那些在他每次飞跃天空时都会抬头赞美他的人们。

    霎时间所有他珍惜的一切全都消失不见。

    那样理想破灭、人生空洞、太阳陨落、灵魂陷入寒冷幽寂的冰原的绝望感……足以磨灭任何所谓的坚持所谓的原则，将人拉入无法攀爬出的深渊。

    那时没有人能帮助他，因为能帮助他的人也都陷入了巨大的麻烦，他必须自己承受自己走出。

    可如此境地是不可能靠自己的。

    如果靠自己就能走出来的话又怎么叫绝望呢？

    那时你只会感觉整个世界都背叛了你，现实无情地将你狠狠地玩弄蹂.躏，像是你过去对它的热爱都是笑话一样。

    那时克拉克需要人拉他出来，给予他力量，让他抓住救命的稻草，从无边的黑暗中爬出来。

    可是没有谁这样的力量。

    那是核弹，人类最强的攻击武器，哪怕他自己直面都要半死又怎能期待其他人呢？

    他们说他是人间之神，是地球上最强的生物，所以当他也无奈为力迷茫彷徨的时候不会有人能帮助他解决困难。

    所以有那样的结果是必然的事情。

    而莫笙不是，她还要他们，她属于普通人，他们可以给予她信心和希望让她走出黑暗，她有比过去的他更好的条件。

    她被很多人所爱，而爱着她的人都在。

    “我不想让小姑娘经历我所经历的、体会我所体会的。”克拉克又强调了一遍，天空般湛蓝的眼眸在这些日子沉重的压力下也有了丝阴霾，“她如果对这个世界绝望，会产生更严重的后果。”

    他直接把话挑明了。

    “相比较我。”

    “……不让无限宝石在她那里。”布鲁斯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如果有那时的话。”

    “但你觉得那时的她会给吗？”克拉克反问，“我相信布鲁斯你比我更清楚……”

    “而且我认为最不可行的就是让她交出无限宝石，那样我们做的便和恶人无异。”

    “那时只有力量才能给她安全感，我们不能夺走她仅剩的依靠，即使……”

    “只有力量，是的，只有它才有让一切都在掌控范围内的安全感。”

    “不过——”克拉克话锋一转，抬手拍了拍布鲁斯的肩膀。

    布鲁斯身体一僵却也没有对克拉克的动作说什么，只是听着面前这个同样经历过相似事情、走出了阴霾的太阳之子说道：

    “不过这只是一种可能性。”

    “人还没有找到呢，谈危害不是没有意义吗？最重要的还是先找到人，对吧？”

    “嗯。”布鲁斯点了点头。

    两人不约而同地没有再讨论之前的话题，之前的话题再深入下去就是所有人都不愿面对的事情了。

    只有他们想到了这个问题吗？

    不不不，大多数人都想到了，提示已经足够明显，就差明明白白地告诉了。

    现在问题已经摆在他们面前，他们需要解决并且必须是满分解决，否则就是失败。

    可关键在于他们甚至连答题的笔都没有找到。

    三天是个重要的时间点，在三天后还没有找到莫笙道恩便要用她的身份去做她需要做的一系列事情。

    这么做的时候道恩心宛如刀割，可她还必须露出微笑必须表现得开心——都已经这样做了，那就不能让人怀疑。

    如果没有事情发生的话，谁会露出那样悲伤忧虑的表情呢？

    “宝贝，注意些安全。”莫妈站在机场入口处对‘莫笙’说道，“回去后也好好学习吧，妈很少这么说，但高三了，也应该努力努力了。”

    “虽然宝贝已经非常优秀，但妈妈希望你能做到更好，挑战自己超越自己。”

    “毕竟这样明显的可以改变未来的事情只有这么一次，不是吗？”

    “妈妈这段时间也有些亏待了你，但我保证，你高考过后我不会再这样忙了，我和爸爸能回去陪你，你想和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好的，妈妈。”道恩用着平稳的语气说道，脸上也洋溢着莫笙往日常挂在脸上的笑容。

    但只有她知道她的笑容有多么假——计算出的完美弧度，没有人类会觉得这个笑容有问题。

    “我会好好努力的，妈妈。”道恩抱了抱莫妈，“你和爸爸也不要太担心，过去不都这样过来了吗？”

    ……不要太担心，哈，都已经到最糟糕的境地了，的确不要太担心。

    道恩自嘲地想。

    看见莫妈充满爱意的眼神她更愧疚了，这本应是莫笙享受的，这样的爱意不是属于她的。

    而现在却不知莫笙能否再享受到。

    “嗯，上飞机吧，再见。”莫妈说道，看着‘莫笙’走向入口，挥了挥手，没有丝毫怀疑。

    道恩有时会想她是该为自己的完美扮演感到自豪还是感到可笑。

    她说不清其他人也更不能。

    她以莫笙的身份进入校园时更感受到了女孩的受欢迎程度，每个人看见她都会微笑，每个人都愿意跟她交好，每个人在她遇到问题时都会踊跃帮助，每个人也都会请教她尊敬她。

    这些都是属于莫笙的，是她的人格魅力让这么多人喜欢她，让这么多人在意她。

    虽然小姑娘总是说她不会人际交往没什么朋友，但实际上喜欢她的人很多愿意成为她朋友的人也很多。

    或许是她自己面对这样的情况不知要怎么处理才如此说的吧。

    女孩太在意友谊了，或者说太在意别人的感受了，反而因此不敢主动，怕让对方难过。

    老师也都对莫笙给予厚望，仅三天的时间里就有所有科目的老师加上校内领导谈过话。

    说的无外乎是让她努力一把，考上理想的学校，顺便为学校争个光。

    道恩也当然应下来了，她以大数据和智能分析得出莫笙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怎么做的结论，然后按照这个结论行动。

    所以没人会觉得‘莫笙’的举动有什么奇怪，甚至没了情绪的干扰更符合预期。

    可这再像女孩会做的也不是她做的。

    在无人的时候道恩才会表现出自己的伤心，而她即使在表现时也要注意，不能将她那浓郁到极致的悲伤带到其它事情上去。

    她更加意识到了莫笙的生活——

    她过的是那么的幸福。

    家庭美满父母爱着她，学习优秀老师对她给予厚望，同学交往中也很受欢迎。

    嘿，看上去这是个成功的标配吧？看上去这样的人一定有个光明的未来吧？

    可是主角不见了。

    就像一幕戏的道具精致服化道精美，配角都是演技极好的演员，导演也是获得过众多大奖的导演，一切的一切都是奔着最优秀使劲，只为演出最完美的一幕戏。

    可惜，谁能想到临到上台却寻找不到主演了呢？

    没有了主演这幕戏又怎么算完美呢？

    晚上的时候道恩会回到基地，为寻找踪迹努力，即使她知道这只是徒劳。

    她感受到了气氛的日益低迷，前几天还会有人时不时开玩笑来缓解气氛，但后来——能说话就很好了，不管说的是什么。

    因为大多数都是沉默。

    所有人都心累到不想说话，哪怕是抱怨。

    “今天有什么发现吗？”回到‘家’后道恩就又立即了基地。

    她来到基地看到的人只有托尼。

    “南极有异常能量波动——”

    道恩眼里猛地出现了名为希冀的火光。

    “但可惜不是。”托尼摇了摇头，靠着桌子低垂着眉眼，注视着乱成一团的桌面，“当探测到这个消息时我们所有人都非常高兴，但到头来只是空欢喜一场。”

    “而这样的状况也有过太多次了，到后来没人能觉得这样就能找到小姑娘，倒还会依次派人前去查看，但也只是例行查看罢了。”

    “你呢？你那边有什么事情？”说完后托尼又问道恩。

    他当然知道不会有什么事情，这样的对话极其没有营养，可现在他们需要这样的对话。

    “能有什么事情？莫笙小姐她的生活可平稳安定的很。”道恩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的样子，但比哭还要难看，“我比boss你要轻松多了，除了学习什么都不用管，非常悠闲。”

    对于一个ai来说，学习是最简单的事情。

    托尼无言。

    空气中又弥漫着沉默，沉默已经被提过太多次了，可它就是这样来回飘散。

    一次沉默后就会经常沉默，因为不说话是面对为难问题时的最好方法，至少看上去可以不做选择。

    众人几乎投入了全部精力，但依然一无所获，就连和灭霸或者毁灭日作战时都没有像这样没有任何头绪，那时的他们至少还有明确的努力方向。

    这简直就像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莫笙这个人存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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