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之狱

    她说了要观察小丑的动作的，可是怎么就不由自主地做别的呢？真是奇怪啊。

    莫笙活动着手腕，醒来时的手铐早被卸去，身上的绳子也是，反正她是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没的，可能是在她某个晃神的时候吧。

    这点可不好，小丑对她做了动作她都不知道，太危险了。

    ……好吧好吧，以现在的状况看也不可能更危险了。

    虽说她不再被禁锢，但她也动不了——感受不到疼痛和快速治愈是一方面，行动如初又是另一个方面。

    小丑比她还要明白这点，所以才撤去了禁锢，他有万全的把握让她困在这里。

    至少以她的感觉，消耗的能量主要是她的精力，否则她怎么会十分地疲惫想要睡觉？

    果然，能量守恒在什么时候都适用。

    莫笙选择性地忽略了她的精神能量根本不足以支撑运转这个事实。

    道理只隐藏在一层薄薄的纸下，轻轻一碰，哦不，甚至不碰你都能隐约看清里面是什么。

    那是不可名状的真相之狱。

    “嘶——”莫笙眼前一黑，忍不住叫出声来。

    她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思维在刹那间全然混沌，跟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一样。

    好在，黑暗逝去的很快，眼前的景物逐渐清晰。

    依然是小丑，只是他拿着一把手.枪，手.枪明显是刚射击完的样子。

    【叮——】

    金属摔落到地面的撞击声响起，清脆的很。

    莫笙下意识地向声音来源处望去，但却停在了半路。

    她低不动头，或者说低头使她感到难受，她不自觉地避免难受。

    血迹，血迹慢慢模糊了视线，不，不是眼睛，而是额头处流下的血迹，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红色的雾，像是什么鬼怪瑰丽的奇幻梦境。

    啊，应该擦去血迹，要不然看不清东西了。

    莫笙这样想到，但如同低头一样，抬手也十分艰难，手只升起了十多厘米便又无力地垂下。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应该是很长一段时间，反正莫笙能抬手擦去眼睛附近的血迹时血迹都要结块了，一碰就像墙灰似的掉下来。

    红色退去，正常世界的景象显露出来，莫笙终于看清了那发出清脆的声音的东西是什么——一个子弹。

    一个被发射出的子弹。

    所以……所以她刚才是死了一次吗？

    莫笙恍然明白，突如其来的黑暗是因为什么。

    她开始回忆死亡的感觉，说实在的，她没有多少感觉，就是忽地比较痛(是的，都算不上很痛，有了痛觉屏蔽痛的程度就只分为痛了和比较痛)，然后就是眼前一黑，记忆陷入混沌，来不及看清东西。

    但她想她是看清了的，可能是机体的保护机制模糊了那段记忆，死亡总是不美好的，即使现在回忆也只是不清楚的一段。

    这推翻了莫笙之前的一个猜测，她以为小丑不会随便杀死自己——那达不成他折磨自己或者其它什么目的，他肯定不是想杀她，否则不用这么麻烦。

    而不是这个目的那就只有她活着所有事情才能够有意义，才不是浪费，无论怎样活着。

    可小丑是什么人？他是个疯子啊，疯子的逻辑能用常人的去判断吗？当然不能，所以她不要试图去猜测小丑的动机和用意了，除了让自己愈发迷惑外她什么都得不到。

    莫笙再次这样提醒自己，除非她也想变成跟小丑一样的疯子。

    而后的一段时间里，她便一直重复着这样死亡再复活的过程，起初她的精神还高度紧张，但到后来就变成了一种就这样吧的心态。

    反正她也逃不掉，不是吗？既然逃不掉那就承受着呗。

    小丑这家伙可真有闲心啊，他杀了自己几次？十次？百次？啊，应该是一百次左右，懒的查了，次数没有意义，他开枪开的也不嫌手疼。

    莫笙不知道度过了多长时间，她觉得怎么也有一天了，从她被抓开始。而出奇的是她没有感到饥饿，或许是精神能量还可以支持身体运转？除了更困了外没什么太大变化。

    死亡时也有疼痛，但一直持续这样的疼痛也就会慢慢习惯了。

    眼前是黑暗的时间可能变长了，不过也只是估计，她没有可以感知时间的东西。

    而且小丑这家伙还就往一个地方开枪，虽说复活后造成死亡的伤口会自动愈合，但莫笙还是认为这不太好，那里都要有个贯穿洞了。

    在大概一百五十多次(小丑一直站在那里开枪真是够了，一刻都不停，她十分‘佩服’)后小丑停了下来，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呵呵笑了起来：“啊，这样才是完美，这样才合适接受我的礼物。”

    “消耗程度也够了……其实我想知道你要死亡多少次才会没有能量复活呢？”

    小丑摸着嘴角，发出了疑问：“这可真是一个难题……虽然我很想得到答案，但那太麻烦了，不是吗？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浪费。”

    “嘿，我知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的，可爱的小姑娘，你本身没有价值，但因为……哦，这可不能说出来，要保密的，提前得知未来过程不就没有意思了吗？”

    他拿起一朵玫瑰花，揪着上面的花瓣，仿佛在伤春悲秋。

    “未来的有趣就在于它的不确定性~~”

    也不知道小丑是从那里带来的玫瑰花，看着小丑的动作莫笙不禁又开始了胡思乱想。

    罗密欧与朱丽叶，林黛玉与……

    啊嘞，好像也没什么关联啊，她怎么就会这样想呢？难道就是因为故事里都有花？

    小丑终于再次拿出了针筒，绿色的液体还是散发着诡异的气息，如同拉人坠入地狱的恶魔，不停地大声尖叫着。

    他一步一步地向莫笙走来，莫笙忽地又紧张了(她一直挺紧张的，只是现在更紧张了）。

    小丑对这个液体的作用这么有信心，那么它会带着自己造成什么可怕的后果？它会将自己拉入深渊吗？

    莫笙回到了刚见到针筒时想的问题，可惜她仍没有什么头绪。

    不过很快，她也知道了答案，并且明白了小丑为什么说这是个礼物——

    它真的是礼物，字面意思。

    只是这个礼物太大了她接受不来罢了。

    手臂被针筒扎入，绿色的液体缓慢进入身体，莫笙的意识很快模糊起来，变的浮浮沉沉。

    她感觉到了一股奇怪的热流从针筒扎入的皮肤处涌向四肢百骸，很快遍布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她有一种像是回到了母体般的安全感与温暖，让人忍不住放松。

    好困，撑不住了，先睡一会儿，应该没什么的吧……

    这样想着的莫笙很快意识再次陷入黑暗，她歪着头，沉睡下去。

    女孩不知道她这么一睡就睡了一周，而一周的时间足够外界天翻地覆。

    ------

    最先发现莫笙不见的是彼得，他比赛结束给莫笙打电话发现莫笙没有接听。

    “她可能是没有注意到？”彼得这样自言自语，并回绝了其他人邀请去参观景点，说自己有约了。

    比赛在四点钟结束，六点钟回酒店，他们有两个小时自由活动的时间，老师嘱咐他们注意别作死去危险的地方后就让他们自由活动了。

    哥谭最近这段时间还是很太平的，虽然犯罪率也其它的城市高很多，但相比之前也已经下降了很多，这也是他们可以自由活动的原因。

    打电话没有接通彼得就直接按照约定走向咖啡馆，莫笙早上跟他说她会在这里等他。

    可是当他走到咖啡馆门前时，发现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是的，连店员也没有，而门却没有被锁上。

    彼得见状就推开门，奇怪地大声询问：“嘿，有人在吗？”

    无人回答。

    这时彼得突然闻到了一股血腥气，他脸色猛然一变，急忙向着气息传来的方向跑去。

    那里是吧台，只见吧台后面是几具尸体，被人叠放在一起，每个人的表情都被定格在惊恐上，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名状的恐惧。

    彼得见此没有联想些别的，而是第一时间报了警，跟警察说明位置和情况后就走出咖啡店站在门口等着警察到来。

    这时他才恍惚意识到他没有看见莫笙，也对，如果莫笙真的在这个咖啡馆她不可能放任这些人死亡。

    所以人联系不到她，她也不是在约定地点，那么她是在哪里呢？

    【我要给你个惊喜。】

    彼得又记起了前几天莫笙跟他说的话，想到会不会这次就是个惊喜。

    应该是吧，要不然她也不会这样做，他想到。

    然而，很快他就知道这就不是什么惊喜，而是惊吓，巨大的惊吓。

    于是彼得就在这儿站着，等着警察到来，哥谭警方的速度还是很快的，约莫半个小时就有人到了。

    “是你报的警，对吗？”一个警员首先从车上下来，而后还有三个人跟着下来。

    很明显，他们是一个小队。

    或许死了四五个人的一起案件十分重大，不应该只有这些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