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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他正躺在一副位于地下的漆黑棺椁里面, 又或许是某座教堂内部的忏悔室,总之, 这些熟悉的内容倒是让司禹枫的心头产生了一股浓烈的归属感——倒不是因为他曾经的那个“伪”神父身份, 而是他自儿时起, 便与他的家人们经常一起进行这些活动、仪式。 至于司禹枫为何能够很快就联想到前者(也就是棺椁), 当然与他那段悲惨可怜的童年阴影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他曾独自站在空旷偌大的墓园当中, 身边摆满了各种劣质的黑色棺椁, 甚至有的尸体连棺材都没有就那样孤零零地, 浑身赤裸躺在草地上——这也将会成为司禹枫心灵上永远都不可被磨灭的印记; 而至于后者,同样也是司禹枫绝对不会忘却的一段痛苦经历——在他的人生转折点发生之后,被迫进入诈骗集团的他因为坚守底线,几次拒绝执行上面下发的任务, 所以他也经常进入那个漆黑狭窄的屋子里面进行“忏悔”(实为禁闭)——也可以这么说,司禹枫曾经是安哈特尔忏悔室的“常客”,并且还是连续包月尊贵VIP的那种。 不过这些给他造成痛苦的经历或者不怎么愉快的过去,等到司禹枫再长大一些之后,也就开始慢慢变好了——司禹枫清楚地知道,不过就是因为他心中原本那些总想着反抗、不屈服的少年心性到最后都被现实生活全部消耗殆尽,已经没有任何人权的他,后面的日子才终于“好”过起来。 想到这里,善于寻找细节发现蛛丝马迹的司禹枫也恍然大悟地意识到:他目前所处的状态应该是这个热衷于“搞事情”系统的故意安排,就像是一直被慢慢引入陷阱的猎物。 ——接下来,他恐怕是会要被迫直面自己的内心。 毕竟这种漆黑无光仿佛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环境,最容易让那些自认为坚强实则异常脆弱的人们崩溃了不是吗? 所以当幼年时期的“司禹枫”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成年之后的司禹枫心中确实没有涌起半点波澜,态度还不如对待一个陌生人那样。 他用着一种不似平时那般温暖反而有些平静近乎冷漠的目光,如同窥伺生死仇人那样,充满敌意地看着这个突然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并且拥有不识世事的懵懂眼神,穿着也是非常光鲜亮丽的小男孩。 如果再凑近一些仔细观察的话,他应该还能在这张属于孩童稚嫩的面孔上,看到对于未来充满的美好幻想呢。 ——不过司禹枫可能没有意识到,此刻脸上不再露出微笑的自己看起来简直与进入随时准备攻击状态的江霰一模一样。 司禹枫暗中打量着小男孩身上所穿的那套整洁柔软的顺滑衬衫以及下面不见一丝褶皱的长裤,其实他也是过了很多年之后才知道,这种如同肌肤般舒适的真丝面料必须要由两种昂贵的蚕丝再耗费大量人工才能制成的,而且它在全世界每年的产量并不会有很多——可是面前这个并不只拥有一件这个材质而是有着一打用于换洗的同款,身心健康绝无任何不良嗜好,无论在家还是在学校都被称赞乖巧的好孩子,绝对不可能清楚这些对他来说只是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衣物以及它背后的昂贵造价。 但就是这些该死、奢靡近乎浪费的极大物质满足,才让当初刚进入安哈特尔“狼窝”的司禹枫没少吃苦头。 还好这些屈辱的经历只有司禹枫自己记得,在初期那些完成不了任务就吃不饱穿不暖如同鬼一样的日子里,以前他所在乎的那些什么绅士风度,什么美好品格统统都可以不要——在一颗掉到地上甚至被人用脚踩过的肮脏馒头面前,他也可以卑微得像是条最忠诚的狗一样,将它迅速捡起然后狼吞虎咽地大口吞吃下去。 哪怕馒头已经有股馊味并且干涩得全部堵在他的喉咙中,但是被人刻意绝食已然激起求生欲望的他,也可以将这颗烂掉的馒头当成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所以,系统现在安排他看见儿时的自己又是打的什么主意呢? 难道它也清楚自己恨不能活到过去杀掉那个天真烂漫的自己,免得让这个可怜倒霉、曾视自尊为一切的孩子再次遭受那些无论肉体还是灵魂都备受折磨的经历? 就在司禹枫注视着幼年时期的自己并且他的目光也开始逐渐变得冰冷没有温度,甚至充满着暴虐与冷血之后,那个仿佛照着镜子(将人放大的曲面镜)的小“绅士”,却在突然之间感受到了什么恐怖气息。 就像是自然界中那些能够很快察觉到环境变化的敏感小动物,眼中还残留着无辜天真的小男孩立马就被这股即将来到自己面前的强烈怨念所吓到,他能明显感觉到现在自己的四肢发软,但仍是像未煮熟的通心粉一样于“沸水”中勉强支撑着他依旧站立。 不过在强撑没多久之后,这位小“绅士”很快就以一种非常没有风度的姿势,朝着地板重重跌坐了下去。 “救……” 然而命字还没来得及喊出来,这位选择在夜里出来探索的小“探险家”立马就被同样出来夜行的江霰一个手刀砍在了颈动脉窦,然后迅速地悄无声息晕了过去。 “咚。” 虽然刚才江霰下手很轻,但斯科特倒在没有地毯的木板上还是发出了一点小小的动静。江霰看着倒在地上那个不仅背影与司禹枫相差无几,就连闭着眼睛的如玉小脸都与他曾经看到那张照片上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