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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学习骑马害怕得从马背上跌落下来的时候,当他练习射箭,箭却在中途掉落,根本无法射在木板上的时候,当他太过心软,根本无法砍下罪人的头颅的时候…… 他记得父王的眼光,是一种极为复杂的眼光,糅杂着失望、愤怒、不忍等种种情绪。每当这个时候,易词都会羞愧得低下头颅,根本不敢去看父王的眼睛。 只有在父王的生命走到尾端之际,父王才终于对易词袒露了心迹。 他的父王说:“词儿,一直以来我都对你太过严厉,不像对你的两个哥哥一般放纵。但是身为储君,父王不得不严厉的对待你。你的性子太柔软,不够冷酷,总是为别人考虑得太多,这样的性子没错,但是落在一个国君身上是万万不能的……” 若他能够像顾政一样冷酷果决,是不是就能让父王满意一点呢? 易词忽然有些羡慕顾政,若是顾政的这些冷酷果断能够分给他一点就好了。 顾政的话语念着念着忽然停住,易词写字的手也顺势停住,思绪也就停了。他抬眸看着顾政,只见顾政眉头紧紧拧着,正闭着眼眸,眼皮下有淡淡的青黑,看上去似乎十分疲倦。 就在易词以为顾政睡着了的时候,顾政蓦然睁开眼睛,锋利如鹰隼的目光落在易词脸上,带着强烈的警惕。见到易词,顾政用手指捏了捏鼻骨,对易词道:“继续。” 易词在心中叹一口气,忍不住想对顾政说,他实在是写不动了!他已经连续写了快二个时辰了,手臂都快累到酸痛快不能动弹了。 没写多久,有顾政身边的宫人在门外轻轻唤道:“陛下,相国大人深夜拜访,说是有紧要的事情要商量,已经在您的宫殿外等候好一会儿了。” 顾政眼眸中浮现出思索之色,闻言即刻道:“立刻摆驾回宫。” 顾政缓慢站起身,易词奇怪地发现此时的顾政脸色似有些苍白,显得极为痛苦似的。 等到顾政走后,易词将笔墨归位,紧握着酸痛的手臂,松了一口气。 邱凉从屋外冲了进来,转身啪地把门关上,两个箭步冲到易词身边,握住易词的肩膀上上下下检查道:“怎么样,那个禽兽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易词嘶地倒抽一口气:“你放手。” 易词甩了甩酸痛的手臂,示意邱凉看那案桌边上堆成一座小山的奏折道:“没对我做什么,就是让我帮他批改了一晚上奏折。” 邱凉呆住了,看着易词这幅凄惨得像被人□□了的模样,生气道:“搞什么,害我白操心一场,还急匆匆让洛安去搬救兵,结果就让你抄折子,他自己不会写字吗?” 易词抬起眼皮看了邱凉一眼,凉凉道:“……听你这语气像是很期待我会发生什么一样?” 邱凉讪笑,感受到了杀气:“哪有,哪有……” …… 最近除去秦皇任命玉长守为相国和秦皇改称号这两件事外,还有件大事成为了那些官场权贵,文士富商们的谈资。 阳雪阁的松云老人十日前向那些有名的书画大家和一些经常光顾阳雪阁的权贵及富商们送去了一封信函。 信函中写道,松云老人在偶然间得到一副由隐士高人所绘的丹青一幅,这幅丹青画中有字,字中有画,意境悠远,在他收藏的众多丹青墨宝中都堪称上品,因此邀诸位前来共赏。 就连松云老人这种称得上书画大家的人都对其惊叹不已,在信函中如是称赞,“此画书画双绝,譬如两座孤峰,世上罕有能与其比肩者!” 松云老人的祖上既出过有名的书画圣手,也出过有名的政商人物,其祖上曾在强大的赵国为相。松石老人本人也是有名的收藏家兼书画大家,更是这世间最富有的少数人之一。因此大家都想看看,被松云老人如此赞不绝口的画作究竟是一幅怎样的画。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微眯眸子,两手托举着松云老人的信件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老者从外貌看来,年龄似乎已经近七十来岁了。他看得很费力,眼睛时不时眯起来,若非手中拿着一封信纸,只怕会让人以为这位老者正在眼皮一上一下地假寐。 读到最后一行字“烦请移步阳雪阁共赏此天下奇画”,老者一拍木椅的扶手,摇摇晃晃起身道:“好!好!好!松云老人都称奇的画必须一看,老朽也几年未出门了。” 他的儿子正好经过,这位看上去也已经五六十岁的老者的儿子叹了口气,哭笑不得道:“父亲,你眼睛都看不清了,就算是去了能看到什么啊?” 老者闻言破口大骂:“逆子!不孝逆子!老子画画名扬天下的时候,咳咳,你还在你娘肚子里,如今竟然说老朽的眼睛瞎了,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老者提起放在木椅边上的拐棍,走两步停一步喘着气追着他五十岁的儿子打,儿子“哎哟哎哟”叫着,服软道:“去,我送你去不成么?” 一位年龄约摸三十多岁,蓄着短短的山羊胡的中年人手里拿着那封信函,看过之后便丢到了一边。 他的书房中悬挂着大大小小粗细软硬皆不相同的,用各种动物毛发制成的毛笔,书房最显眼处悬挂着几幅自己所绘的丹青。中年人冷哼一声,用嘲讽的语气重复着信函中的话语:“书画双绝,世上罕有能与其比肩者……” 他嘴角狠狠一抽动,阴沉着脸道:“我倒要看看这幅丹青图有什么能耐!松云老人毕竟是老了,只怕老得连画都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