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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梧坐直身子,“你最后一刻在干什么?” 江沉想了想,“举牌叫到第二次,勤务兵小葛忽然跑来跟我说没拦住你,还是让你走了。” 千梧眼睛一亮,“小葛。对了,就是他。他是我们在整场酒会里唯一同时接触过的人,我们进入神经前最后一个见到的人也都是他。” 江沉闻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把伞上的水甩干净,一声不响地朝他走来。 他越靠越近,千梧问,“你干嘛?” 江沉的腿硌在床沿边上,伸出在外面冻得有些冰凉的手,摸了摸他脑门。 千梧:“?” 江沉在他头顶嘀咕道:“好像确实有点发烧。” “我是认真的。”千梧无奈。 江沉低笑,“他还只是个半大孩子,而且跟我两年多了。非常阳光,脸皮也厚,噢,有点像彭彭。” 千梧看着他,“可是彭彭也进来神经了。” “那不一样,彭彭是经历了原生家庭的悲剧。”江沉摇头,“我身边的勤务兵都是军官的孩子从小就半定下的,经过重重背景筛查和心理测评,勤务兵只是他们军官生涯的起步。不要小看军部的甄别系统,这么说吧,他初中时被谁欺负过,怎么欺负的,最后是告老师还是告诉父母或者自己揍回去,军部都清清楚楚。” 千梧听着听着逐渐深思。 “那我——”他指了指自己,“我在军部有没有档案?” 江沉被问一愣,隔了一会才犹豫着点头,“当然也是有的。” 千梧皱眉,“什么时候开始有的?记录到什么时候?记录什么?” 江沉却没吭声。千梧抓着他的袖子瞪着他很久,他才叹气道:“小时候头两回来家里玩,爸爸的副官会摸摸你的家庭背景,就跟我所有的朋友一样。后来相处得熟络了,记录上就多了一些日常,你12周岁后应该正式建档,但爸爸没让,说没必要,已经算自家孩子了。” 千梧这才松一口气,“哦。” 江沉只敷衍地点点头,“睡觉吧,明天还要继续查辅田和轩辕的事。” 重新夺回江家军权后,底下人需要把与江沉有关的所有人档案都重新整理。毕竟是少帅指挥官,性命安全牵动着整个国家,从前不太在意的起过矛盾的人都要重新建档。于众多档案中,只有千梧那一份最特别,单独拎到了江沉面前处理。 勤务兵拿着几个彩色小标签问道:“该划分为同学,朋友,还是非军方名人?近三年内有没有过激烈的争吵?为什么许久不联系了?你们的友谊是现在进行时,还是已经中止了呢?” 那时他们已经分手了。 他有点发蒙,例行公事的盘问却让他如坐针毡。 等不到他回答,勤务兵琢磨了半天,又自言自语道:“这人没有正式建档,有大量空白,补足信息需要几个月时间。” “先放在我这吧,我想想。”江沉鬼使神差地说出这句话,胳膊压在那个文件夹上,沉稳道:“之后我自己去找档案室的人,你不用管了。” 勤务兵走后,他才翻开那个文件夹。 扉页预留出贴分类标签的地方空着,他犹豫好一会,拔开钢笔写下了男友两个字。 男友千梧。 后面他闲着没事就写写这个“档案”,主要是记录千梧卷入甲方赔偿案的纠纷。 江沉甚至还给他算过账,这些年他赔出一笔惊天巨款,估计自己见了都会吓一跳。 千梧在睡梦中,感到江沉伸出手臂从背后抱住了他。那只手体贴地从他受伤的胳膊底下绕过来,搂着他的腰,没有碰到他的伤口。 呼吸喷在他的后颈上,他在梦里只顾得上嗯了一声。 * 这一觉睡得很沉,再睁开眼时外面已经阳光浓烈。大雨过后天气格外晴,日头给深秋添了一分暖意。 钟离冶他们几个都在房间里,见他醒了,钟离冶叹气道:“确实得吃抗生素,你外伤不少,是真发烧了。” 千梧开口才说了一个好字,就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一跳。喉咙很痛,显然是有炎症。 他伸手轻轻搭在脖子上,“你们刚才在讨论什么?” “屈樱找到了有用的东西!”彭彭眉飞色舞地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们仨是不是很有用?!” 钟离冶在他头上按了一把,“又不是你找到的。” 江沉递过来一个泛黄的本子,“屈樱在仓库那堆杂物背后找到的,是一本《刀法》。” 《刀法》在以见镇并不少见,家家户户都有,类似锻刀的基础书,这几天走访镇民们见了很多次。 江沉翻到中间一页,“这些字迹可能是刺客写的。” 字是随手写的,和纸上本来的字重叠起来,确实很像盲人的手笔。 千梧努力分辨着叠得乱七八糟的手书。 弟弟:锻刀切记。 第一条,刀乃兵器,使用兵器的人有善恶,但兵器没有。 第二条,刀有刀魂,每条刀的刀魂都独一无二。 第三条,如果一把刀将刀魂献于你,你必要真心相对。 彭彭嘟囔道:“都是大道理,但问题是上哪找愿意认主的刀?我听江沉说了昨晚的事,那个木胆……哦不,那个轩辕是好心想帮你,还是喝了你的血认你为主了?” 千梧思考片刻,“它没有认我,至少暂时没有。它目前的主人应该确实是辅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