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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被封了王,结果连个字都没赐下,不尴不尬,空有其名,没人当回事。 又被皇后当成眼中钉,太子的肉中刺,只要皇帝稍不留神,就能把他搓磨得渣都不剩。 可这位小皇子显然没有一星半点儿忧愁,依旧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整个人身上洋溢着鲜活、快意与开阔,如同一只灵鸟,高墙深宫也被他活成茂林之森。 也不知道瞎乐个什么劲儿。 殷淮看着张明若杏花的清隽脸庞,眼神里有微微怜悯,也只是一瞬。 与我何干?他漠然想。 天下可怜人太多了,他也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 齐轻舟见他不答,以为是他真的不想要,有些低落:“那好吧,如果掌印真的没兴趣,我就……” 殷淮对上那双乌黑圆溜的杏眼和耷拉着的洁白耳朵,施施然拢了拢宽袖,单手撑着额,歪了歪头,淡声道:“猫吧。” “……?”齐轻舟反应过来,眼睛一亮:“好的!猫儿!” 他摸摸鼻子,笑眼弯弯,声音清亮,“一个猫儿的风筝在天上跑也挺有趣儿的。” 奢靡的轿撵在春日轻淡温柔的日光下经行,路上各宫来来往往的宫人目光各异,又马上低下头请安。 只怕不消一刻,掌印与皇子同撵的消息便要传遍宫墙里外。 齐轻舟神色坦然,殷淮泰然自若。 经过芳林苑,花木开得正盛,密密麻麻的紫藤垂直而下,如盈盈珠玉,映衬着殷淮乌漆如瀑的长发。 齐轻舟忽然指指自己的发鬓低低惊呼了一声:“掌印,花瓣落在你头发上了。” 殷淮不惊:“嗯。” “好看。”齐轻舟一时之间竟然看得有些呆,小声呐呐细语。 “什么?”殷淮蹙了蹙眉,这个小皇子好似不怎么怕他,再单纯不知世也不会没听闻过他的恶名在外吧? 齐轻舟认真道:“不过还是掌印比较漂亮。” “……” “比花漂亮。”小皇子目光清正,神色坦然,旁人不好意思或不敢直接说出口的话被他轻而易举又自然而然地直宣于口,仿佛是随意评价了句“今日天气真好”。 殷淮还不至于接不住一个十五岁小孩儿的话,客气地笑了笑,回道:“殿下亦是,正当风华。” 一张玉撵,两个人坐得不远不近,隔着一团春日的雾气和渺渺的水汽,温和又湿润。 很快便到了长欢殿,齐轻舟同他挥挥手道别。 殷淮依旧在玉撵上坐得稳稳当当,丝毫没有下轿撵送他的意思,只礼仪性地嘱咐了一句:“殿下回去记得涂些药膏,好生休养。”说完便让个小太监将他背回去了。 回到焰莲宫时,殷淮特意嘱咐了徐一将轿撵好好清洗一番,不可留一丝污泥。 那小皇子打完架就上了他的轿撵,跟只泥猴儿似的,衣服上的泥全蹭上头了。 徐一应下,清洗轿子的时候发现了一块质地上乘、巧夺天工的玉佩,禀告督主怕是那位七殿下落下的。 “需要属下送到长欢殿吗?” 殷淮此时正被东厂头子送来的线索缠住,有些不耐地挥退他:“不必,他若是找来你就给他,人没来找你便自己随意处置了。” 作者有话说: 小皇子颜狗实锤!!你们说我是从现在开始隔日更还是再攒攒到九月底日更捏? 第5章 佞臣 殷淮位至司礼监掌印,照理说宫中夜巡这类差事早就不归他亲为。 但近日朝中局势动荡,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他还是放不下这个心将这等命门大事交与他人之手。 夜过二更,殷淮只带了少许人马经过西南宫门,长欢殿没有往日的灯火通明,丝竹生歌。 殷淮手中缓缓翻动起居出入更册,目光锋利,一目十行,阖上册子,似是随口一提道:“倒是规矩了不少。” 西南宫门掌事的京羽卫道:“回督主,长欢殿主子奴才都受了伤,着实消停了好一阵。” 西南门这一片靠近长欢殿,齐轻舟自小没少不走正宫门,从这儿偷溜出去玩儿。 甚至好几回乐不思蜀,到了门禁也没回来,举宫皆知七殿下生性贪玩,皇帝太后纵容他,殷淮倒也没把一个心无城府的小孩放在眼里,左右生不起什么波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一阵看册子上少了眼熟的名字,倒是生出几分稀奇来。 长欢殿的院子里,满树海棠、钱樱开得肆意,池塘边传来钝钝的蛙叫。 掌事大宫女樱灵给长明灯续了油线,贴身太监宝福提着灯笼给齐轻舟照光,殿下正在画他的猫儿纸鸢。 齐轻舟轻轻推了一把宝福软乎乎的肚腩,抽了抽嘴角:“宝福,你这肚子居然能把光线全挡完,半丝没给本王剩下。” 侍卫卫苍道:“殿下每天不是赏他烤羊腿就是给他开小灶,宝公公能把这肚子减下来就怪喽。” 宝福一把拂开卫苍搭上来的手臂:“去去去,殿下都不嫌弃我,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樱灵是比他们都年长,稳重一些,拨开斗嘴的两人:“殿下,吃碗果子糖水消消燥气,这猫儿明天再画吧,别伤了眼。” 齐轻舟画风筝入了迷,一只猫儿,掌印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猫儿这种动物呢,应该给他配个老虎或是豹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