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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手弑妻。 不知何时屋子外头已经围了一圈人,这四个字如同四个个头不小的石头被丢进水里一般,当即激起了巨大的水花。 哗然惊叹声不绝于耳。就算断笙门门规再严,那也扛不住这等爆炸性的消息,更何况出事的不是别人,正是断笙门掌门柳无笙。 有弟子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声音虽小,但整个屋子也就这么大,乔兮水一句不差的全听见了。 “我只知道掌门夫人死的早,死了之后没多久掌门就和少主决裂了,没想到……” “是啊是啊,我也没想到,听说当年夫人死后,掌门封锁了消息不许外传详细情节,我还以为是夫人不光彩,没想到是掌门做了亏心事……”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掌门岂不是该撤了?” “那当然的呀!” “但是这事是真是假还没定论吧,少主只是一说……” “你说的什么傻话,那可是少主说的!再说了如果不是这样,少主为什么离家十余年呢!” “是呀是呀,再说了,掌门也没有反驳……” 柳无笙的确没有反驳。 他阴沉着一张脸,紧抿着唇,似乎是埋在心底多年早已沉淀入土的往事猛地一下被挖了出来,引起了些许不太好的回忆。 柳一清脸色也不太好看,一股脑地把心里头憋了这些年的怒气全部歇斯底里地发泄出来后,他似乎有些精疲力竭,喘了好几口气,一双眼却依旧死盯着柳无笙,过了一会儿后,又开始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慢慢往外吐。 “我可不像你。”他说,“我做不到你这样恬不知耻,亲手杀了人还能稳稳当当地坐在座位上。” “我想见我母亲,你告诉我,这有哪里不对。” 乔兮水听了这句话,明白了。 柳一清之所以会尊林泓衣为师长,替他做事对他言听计从,想必就是因为林泓衣和曲岐相一样,承诺了一件对他而言意义非凡的事。 曲岐相答应了风满楼可以复活他的云儿,林泓衣就向柳一清承诺可以让他的亡母死而复生。 所以柳一清才尊敬他到了一种诡异的地步。 柳无笙也明白。他只看着柳一清,没有说话。 说来倒也奇怪,他那脾气向来古怪,有时冷漠过头有时又暴躁无比,但总归不会自己受气,该骂就骂,绝不含糊。但柳一清一说出他的亡母来,柳无笙就跟吃了哑炮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对父子就这么对峙着。柳一清看他面色凝重,反倒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刚要继续说些什么,忽然听得一声惊雷响。 柳一清偏过头,却看见安兮臣收起了身上的暗雷,沉殃也消散不见了。 安兮臣望着他,眼里仍有怨恨。见柳一清望了过来,他便哑着声音,沉声道:“那我有哪里不对吗。” 柳一清愣了一下:“什么?” 安兮臣眯了眯眼,声音又哑了几度,道,“难道我就活该做这个容器吗。” 柳一清:“……” “我娘也死了。”安兮臣接着道,“她有哪里做错了吗?” 柳一清无言以对。 “……就因为你要见你母亲,她就活该陪葬?” 安兮臣说着说着,尾音开始有些发颤。 他似乎想起了那日被困于炼器阵中的母亲来,又想起她多年前身在青楼却一颦一语如梅般寒傲的身姿。可最后她的昔日容颜俱毁,魂灵散于天地或困于剑中,只因为这荒诞到极致的一场邪术。 最后,他缓缓地,一字一句道:“我也很想我娘,乔兮水。” 他这话不知是说给哪个乔兮水。 柳一清怔了小半天,还没反应过来。 他做好了安兮臣冲上来砍他揍他的准备。他做了什么事,他比谁都明白。他知道对安兮臣来说他不可饶恕,也做好了被他讨伐的准备,但没想到最后会被安兮臣如此质问。 柳一清愣了半天,反应过来之后,蠕动了半天嘴唇,说出来一句话:“……没事的,只要阵成,慕千秋回来的话,多少人他都可以复活的,只要你做容器。” “……” 柳一清又补了一句:“师尊告诉我的。” 另一位乔兮水听了,险些当场气昏过去。 他一直坐在原地,心里念着自己理亏才没有吱声——他确实觉得自己对不住人家,毕竟元丹法力尽失是自己给这具肉身闯出来的祸。谁知道柳一清他这人简直不可理喻,这一席话无疑是在乔兮水的愤怒边缘跳着入阵歌! 他还想让安兮臣做容器!! 乔兮水深吸了一口气,他被气的隐隐头疼。 他站了起来,走上前几步。 安兮臣也气得快笑了,刚想骂他几句直接动手,就看见乔兮水忽然走上前来,笑得满面春风,对柳一清伸出了一只手。 安兮臣愣了一下,一下子没明白他这是想干什么。 柳一清也没明白,他愣在了原地。 下一瞬间,乔兮水伸出的那只手一把揪起柳一清的里衣衣领来,脸上的笑也一下子烟消云散,声音满含怒意道:“你给我适可而止了啊,你看不出来所有人都在给你面子吗?要不是看在你是个少主的份上早一人一拳给你捶坟里去了!你参与邪术你还有理了是吗,我拿你的法术去救人怎么了,啊!?你一个药修学有所成不去悬壶济世闲着没事助纣为虐!?你修仙修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你还想让他再做容器!?你那么想见你娘怎么不自己去做啊,我把你俩命格换一下你去做怎么样!?你敢吗,你乐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