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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布大夏各处的修士们不约而同地仰起头看向了那两人,有人认出了那银发黑袍的男子,却无人认出那穿白衣的女子。 直到她举起了手上的那把金纹长剑,耀眼的金光如划破黑夜的月光,有人惊呼出声—— “月华?!” “那是……月华剑?” “寒川月华,云氏九歌……” “怎么可能……” “半神……九歌!” “她……她不是死了吗?” “难道是虚境天的人?” “不可能!月华剑为半神九歌神魂所炼,当年九歌陨落,月华便随之消失,不可能有第二人能用。” “可……” “……” 在所有震惊的修士中,有一人身穿布衣,手持竹笛,目光柔和地仰头看着那白衣女子,一身白衣纤尘不染,连血雨也不曾浸透。 “吾,云氏九歌,虚境天第八代掌门。” “吾,垣族长冥,灵都三途峰之主。” 所有人都失去了言语,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呆呆听着那两人合在一起的声音穿透苍穹,声震中洲八荒。 “今奉天道之命,分中洲为二,此后人间只有凡人。” 话音落下,那二人相对而立于半空中结印,中洲中央的山河大川化作了无数银纹,光芒越来越盛,最终遮蔽了整个天地,所有人都被刺的闭上了眼。 再次睁眼眼前已是暮色黄昏,日落霞晖伴随着点点炊烟,撕破天空的那道裂缝已经消失不见,脚下是干净湿润的泥土,没有血红的雨水,脚踩飞剑的修士们也不见踪影。 茫然的凡人们呆呆看着这一切,许久不曾动弹,直到沉沉黑夜来临,漫天星辰陈列其上,有犬声响起,鸡鸣两三声,一只夜莺扑棱着翅膀钻进了茂密的草丛中。 众人方才惊醒,发现周围早已换了一番天地,远处的仙山楼阁不再,换成了普普通通的高山大川,头顶再也没有飞来飞去的修士,一切陌生又熟悉,唯有静谧。 “咱……回家呗?”有人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静默片刻,有人附和,“回吧回吧。” 于是无数莫名的凡人都回了自己的家,然后便发现本该死在天灾中的家人竟在门口一脸焦急地等着自己,不等他们激动,对方就骂了起来,问他怎么这么晚不回家。 人们错愕又迷茫,却最终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激动开心,那场灾难的最后只有那一黑一白的身影留在了他们记忆中。 大概是神迹吧,他们想。 而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与这方世界交融的另一个充满了灵气的世界里,所有的修士们发现凡人都消失无踪,而那一黑一白的身影却依旧矗立在那里,像雕塑一般。 第404章 晚了 这一场浩劫持续了八十一日,世间的两位半神却整整耗费了三百年,直到淹没中洲的血雨干涸,幽冥之地的怨气重回地底,荧荒之地的魔气被戮仙挡在了晋阳城以外。 直到那道横亘在头顶天空上的巨大裂缝彻底消失,那两道身影才消失在世人面前。 而众修士回首间天地已换了一番模样,他们依然能看到那些没有灵根的凡人们,却怎么也无法接近,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挡住了他们。 纵是心中茫然无措,众人却依稀知道浩劫已过去了。 那在半空中遥相站立了三百年的两人终于放下了手。 九歌向对面的银发男人笑了笑,“他本以为会耗费上五百年,才让我将他最后一世轮回的生辰八字交给你的。” 长冥转身要离去,云九歌却喊住了他。 “当年我便想告诉你,若你不是垣族之后,天道之子该是你才对。” “……” 长冥目光淡漠地看着脚下这片广阔的大地,陌生又熟悉,“我不如他。” 云九歌诧异一笑,“何出此言?” “他选中的人从不是庸才,必是世间唯一的,龙骧若与我同年而生,胜负未有可知。” “是吗……” 身后的女子一声轻笑,“可沈灼却对我说,你才是这世间唯一的。” “对我来说,他也是唯一的。” 长冥踏出一步,目光落在另一个世界,伸手抚上了那层无形屏障,神识中的无垠之锁一头空荡荡的悬浮在那里,找不到归处。 这层屏障隔断了他的无疆域之锁,沈灼亲手隔断了它的疆域。 苍白的手掌缓缓探入那层无形屏障,另一个世界的清透气息溢散过来,身后的云九歌却只是看着,并没有阻止。 一只巴掌大的玄鸟不知从何时飞来,张口吐出的却是玄玉的声音,“尊上,幽冥之地已关闭,灵都怨气已尽数祛除,三途河归于平静。” 长冥没有回应,然而那只玄鸟却一直停在他面前没有离去,他方才开口,“说。” 玄玉的声音有些犹豫,“……秦煌醒了,他想见你。” “他已非三途峰人,驱他出峰。” “……” 小玄鸟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云九歌,扑棱着翅膀落到了自家尊上的肩上,低声道,“他已在半神殿跪了八十年,只是我一直没有时间来禀报。” “告诉他,世间从没有后悔药,错过的,便是错过了。” 长冥静静看着那片凡世人间,那是天道赋予的轮回之地,每一刻都有无数生灵转世于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