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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死的那一刻他心里是存着一丝希望的,想着要不就穿回原来的世界,要不就这样死了吧,反正他也回不去了。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变成了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幼兽,不仅无法离开这世界,甚至连人身都无法保持。 更为讽刺的是,他居然又见到了那个人。 沈灼从不知道自己是那样懦弱的人,即使死前想着用雷劈死那人,可当睁眼再次见到那人时,他的心又密密麻麻地疼起来,目光却舍不得挪开一寸,看着那人的眼,那人的脸,那人的银发…… 他转身离去,却发现自己身在三途峰之上。 修士常将缘字挂在嘴边,沈灼之前并不信,可眼下他却信了几分,兜兜转转,他本以为自己死了,却又来到了那人身边。 “还疼呢?”杭祁拿着一个瓷瓶走到了桌边,见小东西无精打采的样子打趣了句。 沈灼垂着眸子,并不想看他。 “固元丹。” 杭祁将丹药送到它嘴边,见它不动,有些无奈,“你啊,可真是不知者无畏,尊上那心上人整个三途峰连名字都不能提,你偏偏还撕了他心上人的衣服,你没死已是万幸……” 沈灼目光定定地看着地面不动,心里讽笑,是啊,不知者无畏,他曾以为自己将那人的心的看透,却原来只是假象。 想想不亏,他长冥过了多久,他沈灼才活了多久,能玩得过人家么? 他也是痴心妄想,以为能让那人懂情,却原来人家不是不懂情,只是对他无情罢了。 姜芷,那个在星辰之海天谴下死去的女子,那个让少年长冥流泪弑天的女子。 他沈灼不仅一手创造了自己喜欢的人,还捎带手创造了个第三者,说出去真特么带劲。 不,他才是第三者,沈灼嗤笑。 杭祁趁它张嘴直接把丹药扔了进去,沈灼下意识吞了下去,差点噎死,抬头瞪了过去。 “怎么,不服?” 杭祁在它背上摸了把,“为了你好,以后别再干蠢事了,要知道世间只有你一只穹兽了,别一不小心就绝种了。” “……” 你全家都绝种了。 沈灼白了他一眼,杭祁这人他放心的很,一根成了精的老山参,典型的傲娇货,心性颇为纯良,只是嘴毒了些。 杭祁见它又耷拉着脑袋,心里有些不忍,拿来一瓶灵泉,放在它跟前,“来,喝点灵泉。” 沈灼瞥了他一眼,在他期盼的目光中就着瓶子喝了一口。 “乖。” “……” 沈灼又喝了两口,身体舒服了不少,连五脏内腹的痛处都缓了些,索性示意杭祁再来一瓶。 杭祁:“……” 因此上玄玉过来的时候沈灼已经喝了五瓶灵泉了,她看着桌上摊着一排瓶子,再看那边抱着瓶子灌灵泉的穹兽,肚子都撑圆了。 “瞧这样子是没大碍了?”玄玉戏谑道。 “上古瑞兽,加上我妙手回春,不然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 杭祁说到这里不禁感叹一句,“我前几日听你说尊上挺喜欢这小东西的,没想到下手这么狠。” “你也不想想那是谁的东西。” 玄玉叹了口气,她本以为尊上终于开始转移注意力了,没想到…… 杭祁一脸兴味,“我当初要是跟你一起就好了。” “做什么?” “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让尊上这般放不下。” 玄玉神色微暗,“你见不到了。” 杭祁也听说了关于那人的事,也知道那人应当是不在世了,而且还是尊上造成的,便也不再问了。 沈灼一旁抱着灵泉冷笑,那是自然,姜芷几万年前就死的不能再死了,若非他要留给主角机遇,哪会在凰天秘境留下那具尸体。 倒让他长冥枉费了心机,竟屈尊化作凡人与他虚与委蛇,真特么可歌可泣。 “这小东西先放你这儿两天,尊上又不让人进寝殿了……” 玄玉烦躁得直揪头发,“妖王那边又开始蹦跶,烦死了!” “人族那边呢?” 杭祁故作不经意道,“那个被虚境天救走的少年?” “被关起来了,听说还是入魔了。” 玄玉有些怅惘,每每提到这些事情她都觉得不真实,“明明过去万载都无波无澜,为何这区区十年就能天翻地覆?” 还不是因为尊上心头的那人么,杭祁心里越发好奇起来,真想看看那人长的什么样。 “若当年尊上和沈灼真能在一起,我跟龙骧说不定也成了。” “……” 沈灼白了她一眼,心说你可拉几把倒吧。 杭祁一脸嫌弃,“你不是灭了人家整个师门么?” 沈灼身子一僵。 就听玄玉叹息的声音响起,“那可不是我做的,除了萧无涯的死外,镇天门其他人的死与我三途峰可没有一点干系。” 沈灼默然,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他当初曾在龙骧面前立下誓言,只要他一日不死,便会保身边人一日安危,如今看来真是立了个flag。 他佩服长冥,活了十多万载心肠果然比他狠,他沈灼这边刚被坑死,他长冥那边就去镇上门落井下石,真真是心狠手辣。 他沈灼做的最错误的就是,将这虚假的世界当做真的,将某人的虚情假意当做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