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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躺在血泊中,没有一点反应。 玄玉静静地看着他暗淡了的双眼,忽而抬头对着空中嘀咕了一句后,然后低头把手放在了少年的胸前。 沈灼踏入九重宫阙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水镜中的龙骧倒在血泊中,毫无生机,俨然是个死人。 他心头一震,却还是努力镇定下来了。 不可能的,主角要是死了的话这个世界会崩塌的…… 不,谁也不知道没了主角这世界会如何?是就此崩塌还是继续运行下去,谁也不知道,包括他沈灼! 他站在那里一时忘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连小白狐扒着他的脚踝都没注意到。 他的到来让长冥挥手撤了水镜,目光转向站在门前的沈灼。 “天道之子已死。”他说。 沈灼脑子一蒙,藏在大袖子下的手紧握起来,他没有接话。 长冥缓缓朝他走来,两人身高的差距让长冥得以俯视着他的双眼,冰冷的脸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沈灼抬头迎了上去,对着那双眸子道,“我要他活的人,不会死。” 他嘴上说的淡定,可心里却慌了心神,长冥这人是不屑说谎的,龙骧可能真的死了。 主角死了,书还怎么进行下去?他还怎么回原来的世界? 沈灼穿越以来头一次这么焦虑。 他看着眼前的长冥,心里出现了一股无力感,简直开玩笑,他一个写书的普通人,在这个满是修仙者的世界里跟最强大的半神杠上了,他知道所有修仙的体系,可他不信,反而无比信任着脆弱的剧情,而今天,剧情狠狠打了他的脸。 “吱?” 白狐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情变化,舔了舔他的下巴。 软软湿湿的触感让沈灼崩紧的神经缓和了些,他在心里呼了口气,将白狐放在掌心摸了摸。 抬头时脸上又带上了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的笑意,“长冥,我不只是神,我是天道,命运在我手中如同未完成的书,它是不会轻易改动的,除非我亲自动手。” 长冥看着他没有说话,白狐十分嘚瑟地朝他张牙舞爪。 “所以,龙骧不会死,就算他死了,也会有第二个龙骧,却永远不会是你,而你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就是在书未完成的结尾,这也是我给你的唯一机会。天道之子是命运循环的节点,他死了,命运便会再次循环,许是万年,又或是万万年,你都要等下去!” 沈灼的意思非常简单,他在糊弄长冥,让长冥以为这世界会产生一个接一个的天道之子,就如同生生不息的诅咒一般,将长冥困在漫长的岁月里,唯一的办法就是他与大成的天道之子那一战。 他无法,这是他此刻在面对龙骧可能死去的唯一解决方法,而长冥会不会信他也不知道。 若信了,长冥为了不再等待漫长的岁月,他定会重新救活龙骧,若不信,他只能选择另一条他一开始就否决了的路。 他没有等长冥的回答,而是抬手举起手腕,上面的白芒化作了无数光点,彻底消失,而后沈灼转身离开走出了这座九重宫阙。 长冥也转身坐在了自己的高座之上,对着空荡荡的宫殿问,“如何?” 明明空无一人的殿堂却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那声音苍老而缓慢,“我不知。” “自诩天命一族,却不知天道?”长冥问。 “天道不可知。” “天道不该是个人。” “……” 那声音沉默了片刻后道,“天道本该无情无欲……” “可你看到了,天道化成了七情六欲的人族。”长冥的声音非常淡漠,但却能让人听出满满的嘲讽。 那声音似乎也很犹豫,长冥却忽然问了句,“他真是天道?” “尊上以为世间还有谁能随意进出云天雾境,谁能随意隔断你的神识之锁?”那声音反问道。 长冥不说话了,身上的气息却更冷了,的确,自九歌死后,虚境天退避人世,世间再没有人能与他一战,甚至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在天道之下他就是神,连玄玉都无法挣断他的神识之锁,沈灼却在举手之间就做到了。 而踏下玉阶的沈灼心里已经把萧无涯骂了无数遍,虽然之前在水镜中看到玄玉要对龙骧动手了,但看到萧无涯心里有数自己也就没放在心上,毕竟萧无涯可能打不过玄玉,但是从她手上救下龙骧还是绰绰有余的,没想到…… 麻蛋的萧无涯! 沈灼恨不得要拎着揍他一顿,然而眼下最要紧的就是离开云天雾境,只有离开云天雾境他才能感知到龙骧的所在。 “吱?” 错过那棵流梦树,白狐疑惑地看着他。 “我要离开灵都,你还要跟我一起吗?”沈灼问它。 “吱。”白狐二话不说,四只爪子抱着他的脖子以表忠心。 “可能连饭都没得吃,更没有现在的灵泉灵果。” “吱!”白狐的尾巴也抱了上来。 沈灼站在最后一道玉阶上纵身一跃,身子直直坠入了三途峰之巅的悬崖下。 头顶的光被吞没,三途河水静谧无声地流淌着,他却在坠落中看到了河中倒映的自己——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沈灼。 他看着那河中的自己出了神,这时玄鸟的身影划过,稳稳接住了他,白狐吓得紧紧揪着沈灼的耳朵不敢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