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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九重宫阙之下,以三途峰为中心,共有三千二百多城,绵延千百里,以古老的悬沧之林为界,如此万年繁衍下大部分世人已经忘却了九重宫阙之上的存在,而形成了十六族群,三个国家,如今也只有居住三途峰山脚下的这群妖族才知道半神长冥的存在。 最后一道玉阶离地也有数丈,沈灼就坐在那道玉阶上,耷拉着赤裸的脚,垂眸看着地面上灵都的人们热闹地穿梭。 千万年过去,这里人与妖族共存,尽管谁也不记得头顶这片天空之上九重宫阙的主人是谁,但这里的人对妖族异类却远比人族修士更加宽容。 沈灼往后靠在了上一道玉阶上,半身在云雾下,半身在云雾中,仰头看着头顶可能万年来都从未变换过的天空,再低头看看脚下已是漫天星辰的灵都,觉得这反派真是无趣。 手上的白芒一直是平直的状态,沈灼勾了勾唇,上身往脚下倒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将他的衣袍扬起,一头长发飞舞着,沈灼在坠落的那一刻翻了个身,面朝着灵都的漫天星辰,洁白的弦月安静地挂在夜空中,仿佛触手可及。 沈灼伸手朝它够过去,下一刻他就落在了一个柔软温热的地方,摸了摸手上顺滑柔软的触感,沈灼一时没舍得动弹。 “本以为这月色撩人,不成想月上的人更撩人。” 耳边出现衣襟摩挲的细微声音,沈灼头顶出现了一片白色的袍角,上面绣着一只青鸟,绿色的羽翼栩栩如生,似乎有光辉流动,随时能从衣服上乘风飞起。 那衣服的主人不过二十六七岁的模样,长的也俊朗,偏偏被脸上轻浮的笑给耽误了几分,一头长发只用了一根青色缎带斜斜地束在左肩上,月色下看着真有几分惑人的味道。 沈灼双眼微眯,心里有点意外竟会在这里遇到这人。 对方弯腰朝他伸出手,沈灼却看都不看那只手,径直坐了起来,对方也不恼,动作优雅地盘膝坐在了他对面。 而两人身下却是一只巨大的白首红纹的玄鸟,纯白的羽翼翱翔在夜空下,似乎能遮住月亮的光辉,黑色的圆眼如上好的玄玉髓,头顶三根翎羽迎风而动,偏偏吹在两人身上的风却十分温和柔软。 沈灼若有所思地看着对面的男人,也不说话,对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一直带着笑意,此刻也只是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根笛子,悠悠吹奏了起来。 轻风婉约,笛声悠扬,曲毕,沈灼笑着鼓掌,“果然是人间难寻,比阁下的剑还要绝妙。” “非也,我的剑才是最妙的。” 男人放下笛子,支着一条腿,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你认识我?” “有所耳闻。” “从何而闻?” “道听途说。” “哪条道?” “天道。” “……” 男人一双凤眼微挑,“你知天道?” “天道知我。”沈灼随口扯了句。 “奈何天道无情啊,竟眼看着你活生生摔死。” 男人用手上竹笛撩起沈灼的一缕长发,“说吧,可是我们尊上觊觎你的美色将你掳来的?” 沈灼笑而不语。 男人做出惊讶的模样来,“啧,还真被我猜中了啊?” 沈灼摩挲着手下的玄鸟羽毛,“这些玄鸟现在都住在哪里?” “前些天尊上嫌玄鸟聒噪,便将它们都赶出了云天雾境,任玄玉怎么耍赖都不松口,她只好将它们锁在了三途峰下的一处灵泉旁,我这会正要去给它们送吃的,便看到天上掉下来个美人。” 赶出云天雾境? 沈灼心中诧异,玄玉原身便是远古玄鸟一脉,自小与玄鸟族人生活了六百年,极其爱玄鸟,常与其同吃同住,更是顶着长冥的神威将其养在了云天雾境,当时写到这里时读者们还YY过长冥跟玄玉有一腿,这些沈灼都知道,只不过他好像没写过长冥曾驱逐过玄鸟,估计剧情又被他改变了。 “我叫沈灼,别叫我美人,我会生气的。” “奥?” 男人不以为意,笑问,“不知道你生气了会有什么后果?” “你会提前知道自己的死期。” 男人一愣,然后低声笑了出来,“你要杀了我吗?” “不。”沈灼勾唇,“字面意思而已。” 男人笑容渐淡,“那我倒更好奇了。” 沈灼却不理他了,转身面向着玄鸟头的方向,摸了摸它的脖子,“带我去你住的地方。” 男人嗤笑一声,“它可不会听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玄鸟快活地仰头叫了声,向地面飞落下去。 对面的男人沉默不语,良久后才闷闷地问了句,“你是不是认识玄玉?” “算是认识。” 要不是被她扔下掖鬼崖他也不会被困在这里,沈灼是忘不了那个戏精了。 “怪不得。” 男人表情放松了些,“你是什么妖?” “人。” “人妖?” “……” 沈灼看着对方认真的表情,默默在心里问候了一句后才说,“我是人族。” 男人忽而一笑,“玄玉可是最讨厌人族的。” “我可没说她喜欢我。”沈灼摊手。 男人从玄鸟身上站起来,将笛子收了起来,“你可别告诉我你真是被我家尊上掳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