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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之前人群里就有不少侠客议论他,如今魔教教主也对他十分重视,却是带着浓重疑虑和戒备的重视。 欧鸿运手里不知何时掂着三枚铜钱上下抛着,椅坐的姿势也十分懒散。 他没有直接自报家门,而是饶有兴致地看向魔教教主,问:“方才教主来前厅的路上,可是曾与一黄衣女子对话,谈及内眷和子嗣之事?” 这话一出,魔教教主不由眯起双眼。 他方才往议事厅来的路上,的确与一名宠姬身边的侍女说过话,提起家里两个小子打架的事。 前厅这些侠客都是接了他的召集令才来的,最早也不过昨日晌午才到,而且只与外院侍从有过接触,断不可能将手伸入他的内宅。况且,他自忖治家有方,别说一个小小的侍女,就算是那宠姬,也断不敢与除他以外的任何男子说话,外院侍从尚不敢见面,何况一个外人? 所以,面前这看似病气却仙姿卓荦的男子,串通侍女蒙蔽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教主思忖片刻,问:“先生会卜?” 这人看起来就不像武人,难道果然不是侠客,而是神算方士? 欧鸿运手指把玩着铜钱,颔首笑道:“略懂。” 见他以方士自居,原先对他身份产生怀疑的侠士们面露了然:难怪这人周身处处没有江湖气,敢情人家真的不是刀口舔血的武夫。 众侠士们,包括魔教教主在内,都对欧鸿运去了几分怀疑,多了几分肯定。 教主微微向前倾身,显得饶有兴致:“不如先生帮我算算,今日这事,某该如何定夺?” 这一问,是考验也是试探。若是这位方士避而不答,或许他只是用什么法子暗中偷听了侍从们的谈话才知道方才的事;若是他事无巨细给出解决办法,更是断不能留了——自家内债的事被别人摸个清清楚楚,他会寝食难安的。 谁知欧鸿运并不上套,只是微笑摇头:“我并不能卜出具体发生了什么,如何定夺还要教主自己决断。” 末了又补充一句:“不过,卦象显示,宜北方。” 听到这个回答,教主又靠回椅背,望向欧鸿运的眼中,笑意带了几分真切:“不知先生贵姓?” 欧鸿运也没抱拳,只是略点了一下头:“鄙姓欧。家学渊源,名字不便外漏,还望教主见谅。” 听到他这句话,在场好几位侠客脸色都变了。这些全是实诚人,刚才暴露了真实姓名的。如今见到欧鸿运这神仙手段,又听他说名字不便外漏,当然会想到,或许姓名可以与命运关联,被人知道了姓名,就如同被人抓住了命运,随时可以掐算。 就连刚才那赤姝派的女子也沉了脸色,戒备地盯着欧鸿运。 欧鸿运笑道:“诸位不必惊慌,如若教主没有命令,欧某自然不会掐算诸位的私事。” 也就是说,如果教主怀疑谁,想知道谁的底细,大可以请欧先生卜算。 教主闻言哈哈大笑:“甚好,甚好!有欧先生相助,此次神教与诸位必将大获全胜!” 紧接着,便是一屋子侠士随魔教教主一起大唱高调,互相吹捧。 欧鸿运听得无聊,垂眸看向胸口,手指轻轻抚过一团鼓起的衣襟。 感到莫非静悄悄的不动弹,他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莫非睡着了。 他穿越前就最不耐烦开会,刚才这帮人又是一句叠一句地打机锋,他听得犯困,索性把手机抱在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盹。 “那就仰仗诸位了!”教主起身,挥手道,“酒席既已备下,众位随我前去宴饮,明日再议平定中原的具体事宜。” 欧鸿运却在这时向教主辞行:“抱歉,教主,我恐怕无法参与今夜宴饮。” 教主面露不愉:“为何?” 欧鸿运依旧一脸淡定的笑意:“日前我曾卜过一卦,今夜必须去一个地方,将会遇到一有缘人,于平定中原十分有利。过了今夜,恐怕会错失大好机会。” 他给出的理由无可辩驳,教主没有犹豫太久就同意了。不过他也留了个心思,派得力属下一路护送,还命身边近侍给欧鸿运准备了路上吃的点心和酒。 欧鸿运没有拒绝,接过食盒,当场吃了一颗核桃酥以示坦荡。谢过教主之后,他便兜着怀里睡熟的莫非离开了魔教。 日落前,欧鸿运终于叫停马车,在一个镇子上寻了处犄角旮旯的破败客栈,住进店里唯一的单间,将莫非和手机一起从怀里托出来,放在桌上。 莫非在路上已经睡醒了,但欧鸿运低声告诉他赶马车的不是自己人,他便没表现出什么奇异之处。 如今车夫不便与他们住同一间屋,莫非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完全不像个正经松鼠,掰着手机歪着脑袋看时间。 距离十二小时还剩七个钟头,约莫半夜他就能变回人形。 作者有话要说:一人一鼠一张床,没什么不对。 第36章 武林动荡丨三 见桌上巴掌大的小白松鼠抱着法器瞧,欧鸿运不禁勾唇笑了。 他起身在桌边坐下,将魔教教主送给他的食盒从须弥戒里取出来,掰了块核桃酥丢进嘴里尝尝,又捏了一点金丝花糕试试,最后挑出一块黑乎乎硬邦邦的芝麻糖,掰下指甲大小的一个角,递到莫非面前。 “饿了没?来吃点东西,口味还是不错的。”欧鸿运笑道,“也就这芝麻糖里没加料,你倒是可以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