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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水城的城门自上次水患过后又扩建了许多,显得越发的气派。城门口守着几队官兵。白砚秋和梁斐顺着人流走了出去。 两人站在城外,向城内看去,只见如织人流,就像盖了一层轻纱似的渐渐模糊,整个易水城越发的虚无飘渺,最后就像渐渐的笼罩了一层厚重的雾里面。逐渐看不清了。 两人心知,易水城他们再也无法进去了。他们转身向城外半山腰看去,只见一座崭新的将军庙立在那里,山路上的行人和庙里的游人,逐渐的淡去,最后消失不见,更远处的地方通通都像藏在雾里面。 似乎整个天地,只剩下他俩和将军庙了。 那个隐藏在黑暗里一直操控着他们的人,在无声的向他们表明,你们必须去将军庙。 白砚秋拉着梁斐向山上走去,他们背后的地方逐渐被浓雾包裹,天地越来越小,最后两人站在将军庙前的山门外,再向背后望去,已经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了。 梁斐握紧了白砚秋的手:“还要进吗?” 白砚秋回握紧他:“去,怎么不去,游戏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我们要进去看一看,到底是谁。” 说着,一把推开了厚重的山门。 将军庙中的庭院里,摆着一张石桌几张石凳,一个人背朝他们坐在那里正在饮茶,听到门响,转头看过来,见是他们,脸上带起了笑:“啊,是你们。” 饶是白砚秋心里有准备,猛地一见这人的脸,也不由得惊呼道:“将军!” 那人竟然是小将军莫鲫,他头发上有一点点的灰白,眼角上有一点点的皱纹,看起来比当年要年长一些,气质上却更加温和。他端着茶正在啜饮,见他们进来了,忙把茶杯放下,站起来迎接:“好久不见。白兄、小梁仙友,别来无恙?” 白艳秋仔细打量他,心中惊叹不已,面上却没有太大的波动,他笑着道:“我和梁斐一直很好。倒是自上次别后多年未见,将军近来可好呀?” 莫鲫笑了笑,伸手让座,给两人斟满:“这是上等的明前茶,两位请。” 梁斐,白砚秋两人皆端着茶杯,并不饮用。 莫鲫莫急笑了笑,并不强求他们喝茶,他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饮尽,慨叹一声:“好茶。” 白砚秋赞道:“将军懂茶。” “只喝得出茶味罢了,倒不是怎么懂,我师尊鹤道人才是此中高手,他藏的那些好茶——”莫鲫突然顿住,嘴角微微一僵,复又恢复如常,“上次我们见面,我就在想像白兄这样的人,必定来头极大。但我没想到白兄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华清宗白砚秋,多有失礼还望海涵。” “哪里,将军谬赞了。”白砚秋道。 “听说前些时间,白兄在魔宗受了重伤,现在可好些了?”莫鲫道。 白砚秋大为惊讶:“魔宗,什么魔宗?” “白兄还是那么谦虚,”莫鲫笑道,“听说你这是为了仙盟,单枪匹马卧底到了魔宗,和魔宗宗主穆元正面对了一架,重伤了穆元,才让魔宗在后来的仙魔大战中处于下风,白兄舍己为人,真令人佩服。” 白砚秋满脑子问号:“什么?” “我还听说白兄为了华清宗新老宗主顺利过渡,自己把自己关在千鹤峰上十年不出,你师兄岳正阳才顺利接手华清宗。像你这样的人,世上少有了。”莫鲫举起茶盏,敬他道,“敬白兄一杯。” 白砚秋脑子里转了好几圈,不知道外面的时间轴到了哪里,嘴上道:“将军客气了。将军才是为了世人舍生取义。” 莫鲫并没回话,他闭着眼似乎正在回味满嘴的茶香,良久他方才缓缓睁开眼,眼神里一片宁静:“这些年来,我一直留在易水城,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说不上过的很好,也说不上过的很差,就普普通通,平平淡淡……这样也好,我本就不是喜欢热热闹闹的人,只要易水九城安好。就是我的福气了。” 白砚秋一顿,复又举杯朝莫鲫道:“将军才是最通透的人,此杯以茶代酒,敬将军。” “哈哈哈哈,能得白兄夸赞,是在下的荣幸。”莫鲫也举起茶杯笑道,“我们以茶代酒,敬前尘,敬余生。” 白砚秋一杯茶饮下,浑身舒畅,笑道:“果然是好茶。” 莫鲫神色淡淡:“是一位友人送的,也不知他在哪里采的,白兄若是喜欢,可以带些走。” 白砚秋推拒道:“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是好友相赠,白某怎能横刀夺爱,将军不必客气。” “也算不得什么,我那好友最爱游玩,走到哪里有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给我顺手捎带一份,我那库房里还放了一堆他送的各种事物,我一个人吃也吃不完,用也用不完,这里又见不到外人。难得你们能在能来这里,一会儿一起去看一看,喜欢什么可以带一些走。”莫鲫道。 白砚秋猜测“好友”大概率是殷香玉了,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莫鲫。殷香玉接近他的目的不纯净,甚至他的死也是殷香玉故意的。但看莫鲫谈及友人一脸开心的样子,又不忍心告诉他实情,毕竟,他已经死了。 是啊,将军莫鲫死了,坐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人”,不是人,只是一抹孤魂而已。可怜这抹孤魂日日夜夜孤零零枯坐在自己的庙里,只能清风明月一杯冷茶,打发漫长时光,等着不知道何时才会旅途归来见一见他的“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