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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野握拳砸桌,“我没杀他,你以为高尔夫球杆能保证一击把脑浆敲出来吗,我是动手了,可姓曾的不是省油的灯,我怕他报复,把钱给他了。曾平国活着从我的工作室出去的,要说多少遍你们才相信!” 林知律反诘:“活人从你的工作室出去,却没再活着去别的地方。好吧,既然你没有合作的诚意——”说着起身。 原野扑出去抓着他的手,“如果我真的杀了人,为什么他的妻子不闻不问,一次都没有找上门,从没跟警方提起我?” “她说了,根本不知道曾平国跟你认识。” “放屁!我记得那天曾平国打过电话给他的老婆,她做伪证!哦,我知道了,是她杀了自己丈夫骗保险金,一定是这样!” 林知律眼神一凝,之前审讯中从没出现过的细节,仿佛轻轻敲打,提醒他此前忽略了什么。 原野还抓着林知律的手,软硬兼施要他信任自己,“劫案主谋”四个字,足以将他前半生建立的一切推倒,他死死抓住救命的稻草。 敛去眸中的蔑视,林知律拿过速写纸缓缓撕成两半,放桌子上。 大大松一口气,原野连忙松开他的手,将纸条一把抓住。 门打开,林知律看见队员们一脸沮丧,已经破釜沉舟了,仍然无法逼问出尸体的所在,难免失望。 这时江创新说:“会不会真的跟原野说的一样,钱宁杀人骗保?” 苗颐更关心的是另一样,“律哥,那张速写不是原本吧?”即使原野在这件案子里没杀人,也应该为过去的罪行负责任。 “本来就是假的。”那是他前两天打人时留神察觉的,当年的受伤保安没有看见什么刀疤。 江创新“啊”的一下叫出声,“那他不什么事都没有吗?” 徐秋荣:“傻子,世上哪有恶人有恶报,好人就有好报的。” 分派接下来的任务后,林知律离开办公室到走廊,一直显示通话中的手机在掌心发热,“都听见了?” “嗯。”进门前,林知律打开电话,杨清水听见了对话,不禁问道,“你一直这样吗,揍犯人?” 林知律没想到他问这个,苦笑:“你说的,我遗传父亲的情绪暴躁,跟柏金森一样,时不时犯病。” 好惨一孩子。 配角没人权,作(孽)者杨清水更愧疚了,恨不得跑到面前告诉他,这些都不是他的错。算了,林知律一拳能把他打得脑壳分离,给他知道了,穿越怕要变成轮回。 林知律接着说:“案情比想象复杂,从现在起,别再掺和进来了。” 杨清水:“警察叔叔的劝告,我一定听。反正再砸一次什么东西,卖屁股我都赔不够。” 林知律愣了下,嘴角微勾,笑了。 刚挂电话,杨清水就将答应过的话抛诸脑后,去了一个地方。 寒,十一月。 墓园更显冷清,地下渗出的寒气仿佛死人的哀泣,一切了无生气。 坑渠旁边找到曾平国的墓碑,为了方便祭拜,刻的死忌是曾平国的失踪日期,墓志铭的位置空白一片,照片也没有。相比周围时时整理的墓位,曾平国这一处杂草从生,几乎没过石基,坑渠的腐臭味时时飘上来,实在不是安息的合适地点。 崔珊珊带杨清水过来,高跟鞋踩在枯草上咯吱响,看见曾平国的墓穴时也皱起眉头。 杨清水拨开杂草,墓碑露出生卒年月,问崔珊珊:“你平日里会来拜祭吗?” “为了女儿每年还是要来一次,算家庭教育。”听崔珊珊的语气,似乎他们讨论的是每年一次的课外实践。 “但这下面什么都没有,不觉得有点虚伪?” 崔珊珊:“人都死了,骨头埋不埋在这儿有什么区别,都是做给活人看的。” 是啊,仪式都是做给活人看的。杨清水轻轻挑眉,要是没有追思可托,也不相信这里睡着自己的亲人,墓碑跟砖垛有什么区别? 刚才进园,管理员就告诉他,这号墓园几乎没有访客,业主和女儿除了动土那日出现,就再也没来过,管理费倒是准时转账。 正想着,感觉一道目光正在自己的方向投来,杨清水垂眸,余光瞥见园林处站着一个人,似乎盯着他看。 转头,人影一闪而过,很快消失了。 察觉不对劲的崔珊珊循视线看去,“怎么回事?” “我们距离真相不远了。”杨清水看着树影深处说。 高桥大学,传播学院,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校道旁。没多久,车子等到了它要等的人,曾悦儿与女友在车子前方不远处告别分开,不曾把视线放上这辆普通小车。 苗颐私心希望女孩与那些恶性犯罪无关,曾悦儿高挑清瘦,风华正茂的年纪,值得更光明的未来。 等两人走出校道,车子也缓缓发动,苗颐的跟踪技巧熟练,路人只会瞧见正常行驶的轿车越过一人,沿大道驶向市中心。 “雏燕飞市民道方向,要回巢了。”苗颐冲对讲机回复。 “收到。” 一分钟后,林知律驾车从匝道驶入市民道,侧头望一眼倒后镜,曾悦儿在后方缓步行走。 前面街转角就是钱宁母女的住宅所在,车子缓缓拐弯,停泊路旁。 大楼大门在对面,他们的一侧是餐厅,落地玻璃里面,男子翘着二郎腿,一个人占了整张靠窗桌,吃得悠游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