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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所有的蝉鸣都有终结的一天,夏天也会有结束的时刻。某日走出图书馆,一片边沿蜷起的树叶飘飘悠悠地从我眼前落下,我摊开手掌接过叶子,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图书馆大厅里的LED显示屏。 显示屏中的时间已经走到了八月二十七日,八月要过去了,暑假也要结束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鼻腔里满是八月末未散尽的热气蒸腾。我转过头对欧几里得笑:“开学之后,你的讲题时间就不属于我一个人啦。” 欧几里得神色清冷地站在我身旁,听到我说话,转过头来:“只有你。” “只有你会来问我问题。”他认真地回答道。 不管原因是什么,这个“只有”听来的确是一个令人欣喜的词儿。我拼命忍住想要上扬的嘴角,对他说:“好啊,那开学之后,你要继续做我的家教啊。” 原本已经迈开步子的他突然停了下来。他侧过身来,卸下了背上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递给我:“这个还给你。” 我接过袋子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竟然是我一个月来断断续续给他的家教费! 塑料袋里的钱一张张叠得齐整,说明欧几里得一张都不曾用过。 欧几里得知道了我只是打着找家教的旗号想要给他钱了——又或许他一早就知道。更糟糕的是,他似乎并不想接受我的好意。我拿着袋子的手开始泛凉,心不住地往下沉。 见我久久不动,欧几里得叹了口气,伸手替我把塑料袋扎紧:“收好,不要掉了。” 他的指尖从我的手背上轻轻划过,微热的温度顺着指尖攀爬而上,让我的心也跟着颤了颤。我小声对他说:“我是真的想要找一个家教……” 他收回手,眼底却划过一丝笑意。 “我知道。”他说,“只要你有问题,都可以来问我。我永远无偿解答。” “可是……”我还想再说什么,他抬起手来,阻止我继续说下去。 欧几里得对我说:“你不要替我担心,我的钱够用了。” 我仰头望着他,他低下头看我,我们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他忽然笑了起来。 这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灿烂的笑容。在夕阳下,他周身的清冷气息被拂散,黑曜石般的瞳孔里清澈地映着惶恐无措的我。他的声音低沉如提琴般在我耳边缓缓流淌。 欧几里得看着我,轻声说:“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 这是我有关于那个夏天最后也是最美好的记忆。直至许多年后的今天,仍然无法忘怀。 - 读到这里,又正好一章终结。林谦树眨了眨眼,把已经逼到眼眶边的眼泪憋了回去,徐徐吐出一口气来。 耳边的喧嚣依旧,球场上两个班的代表队员们依旧对着一个球你争我夺。林谦树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因为久坐而变得僵硬的身子,视线望向江易知,心头最后一点郁闷也消散了。 林谦树从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是一个这样感性的人。只是看一篇语言朴实无华的自传小说,也会被主人公的暗恋故事堵得心头发慌。 更要命的是,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对这个欧几里得产生了隐隐的好感。 ——当然并不是喜欢的那种,而是希望他和“我”在一起的那种。 尽管只是这样,林谦树还是觉得这是危险的信号。毕竟作为一个刚刚打开新大门的人,他没想到自己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会是这样之快。 我的青春里会不会也有一个欧几里得呢?林谦树开始不负责任地幻想道。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林谦树晃了晃脑袋,赶紧站直了身子,给自己颇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让自己不要再想这些,专注去看篮球赛。 篮球场上恣意奔跑的少年每一个都身姿矫健,让林谦树开始怀念自己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的青春。 他叹了口气,眼神不自觉又瞟到了江易知身上。 江易知的青春里会不会也有个让他挂牵的少年呢?林谦树默默地想道。 篮球场上,专注跑动的江易知忽然间如有所感地抬起头来,视线精准无比地扫向了林谦树所在的角落。 林谦树被突然看向自己的江易知吓了一跳,欲盖弥彰般坐下来,抬起手机掩住自己的眼睛,仿佛从没有站起来看过他一般。 江易知收回视线,嘴角轻轻勾起。 作者有话要说: 江哥:你有 第36章 离她远一点 周一伊始,林谦树刚下车就被严开越叫去了教导主任办公室。 林谦树忐忑地跟在严开越身后,不住心虚回想——除了偶尔上班时会偷偷打会手机游戏,自己最近也没干什么坏事吧? 严开越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旁坐了下来,抬头时仍然保持着心平气和的笑容,这让林谦树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不少。他双手交握摆在桌上,和善地对林谦树说:“听老朱说,你已经慢慢找回做题的手感了?”他说着翻动起盖在桌上的一张卷子,一边看一边点头:“不错,步骤一个没落。” 到目前为止所有的内容,林谦树可以说是听了起码两遍,这再不会做,他觉得自己怕是真的智障了。 “很好,年轻人就是要有这样对待学术的敬畏之心。”严开越放下卷子,给了林谦树一个赞许的目光,“基础打得扎实,做难题的时候也不容易出岔子,你说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