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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站在钢丝绳上面临万丈深渊的人终于抓住了别人递来的竹竿,陆正霖满怀希望地以为曾经最好的朋友是能理解他此时的感受的——他以为曲博涵是还在气他当初的不告而别,临走前一夜曲博涵听到他要走的消息,还特意来问过他。那会儿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好友期盼的目光,只好说这是假的。

    那会儿曲博涵回了他什么来着?

    “阿霖,我相信你。”

    而等曲博涵再回来时,面对的就是他已经收空了的桌子和床铺,而他再也没有回来过。

    直到看到曲博涵毫无软化的态度,他才惊觉好友对他不仅仅只是停留在赌气而已。

    “不是你买的?”曲博涵唇角一弯,讥讽道,“陆先生现在的演技又有精进,装得你自己怕是都信了吧?”

    少年清澈的眼睛中浮出暗影,虚弱地问道:“不是我做的事……也要扣到我头上来吗?”

    那个空降的热搜炸得他都懵了,哪怕参加这个节目确确实实是为了能够重回聚光灯下,但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要靠这种满是骂名的手段爬上去——就像他明明知道在舞台上怎么做才能抢到更多的镜头,但出于对舞台的尊重,他也不屑去做假摔之类破坏舞台效果的事。

    哪怕是想红,也是靠自己去拿到能与之匹配的关注度。

    这是陆正霖一直以来的底线,也是他迄今为止认可的生存手段。

    直到这一刻,自己苦苦死守的底线被人毫不留情地越过,狠狠地踩在脚底践踏,而他孤立无援百口莫辩,他才发觉,在资本洪流的碾压下,他个人的意志大概连蚂蚁都算不上——连他自己,也只不过是拿出来摆在台前、会蹦会跳的道具罢了。

    曲博涵以堪称冷漠的态度,语气平静道:“是不是你自己做的,你心里有数,拿了好处就不要出来卖惨了,仿佛都是别人逼你做的一样。陆正霖,你这种拿了好处还要卖乖的行为我是真的很讨厌,每次都是这样,一旦出什么事,你总能把自己摘个干净,错全都是其他人的……结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你现在变成这样也是咎由自取。”

    他俯下身,轻声道:“航影拉踩其他知名艺人是出了名的,你在签之前不会不知道吧?啊,不用急着否认,我多少还是了解你的,看你的表情我是说中了吧?我承认这样确实很有效果,比Spuer那种按部就班放宣传片的方式红得快,我得说,真的很适合你。”

    “当初……签的时候,是说会按正常宣传途径来的……”

    “又来了,你没发现你总是有理由解释吗?你对我说这些有意义吗,哪怕真的是航影背着你私自给你买了热搜,你跟航影是不是利益共同体?航影的锅扣给你有什么问题?你如果没有做好被迁怒的打算,当初为什么要签他们?”

    曲博涵语气冰冷地继续道:“想好处占尽又不想背起责任来,你算盘打得可真精,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刚找了文PD想解释公司的行为跟你本人无关吧?拜托你醒醒,既然你想红的话,那就抛开你所谓的道德心和自尊,只要盯着最上面的那个往上爬不就好了吗。陆正霖,你要是扔下羞耻和顾虑大大方方承认自己为了红就是可以拉踩别的当红艺人,那我还佩服你,你现在就像个扭捏又矫情的废物,真让我觉得恶心。”

    把陆正霖不知不觉已经松开了的手拿开,曲博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才道:“你刚才问我要怎么才肯原谅你,对吧?那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哪怕你死了,我也不会原谅你的——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绝不。”

    说罢,他便毫不犹豫地扭头离开了。

    被他留在原地的少年眼睛中,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丝色彩。

    直到曲博涵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野中,已经忍了多时的眼泪才从眼眶中溢了出来,他就像雕像一样,无声地、近乎死亡一般地流着泪着——这大概也不能被称为哭泣,更近似绝望的预告。

    在泪眼朦胧中,他依稀看到了几年前的曲博涵转过头来,对他露出了笑容。

    “阿霖,一起出道吧!哪怕只剩下我们两个,也没关系……如果是我俩的话,一定可以走到最后的。”

    而他则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以同样单纯而热烈的笑容回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要当一辈子的兄弟啊!”

    终究只是算不得数的戏言。

    「而白鸽最终还是死在了箱中。

    以渴望飞翔的姿态,遥遥地望向天空,在永不终结的甜美梦境中,轻轻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第91章

    曲博涵停住了脚步, 神色愕然。

    站在他面前的池启言略显尴尬地举起手:“我不是故意要听的……咳, 我看你很久没回来,稍微有点担心, 就过来找找……我帮你们望过风了,没人过来,应该只有我听到了。”

    曲博涵摇摇头:“没事, 本来也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池启言吁出一口气, 仍然不太自然,看曲博涵神情平淡,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尽力让自己表现得轻松一些:“喝酒去?我请你。”

    曲博涵偏过头,如同冰冻住一般的眉毛放松了下来,浅浅一笑:“好。”

    …………

    哪怕池启言和曲博涵两个身高直逼一米九的汉子着实显眼,但如果是坐在偏僻的清吧角落里, 除开进门那一刹那吸引了少数人一扫而过的注目外, 也不过就是两个普普通通过来喝点小酒的青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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