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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回到顾已的身边之后,迟焰就幻想过无数次真相摊开在顾已面前的时候是什么场景,他要怎么安慰,怎么说才能让顾已好受一点,少疼一点。 可是真到了这一刻迟焰才意识到,他也很疼,那鲜血淋漓的伤口是先在他身上的,然后才被顾已所感知。 可他到底是习惯了,习惯了这些伤口在身上作威作福的肆虐,所以他可以忍,忍了十年,可正因为知道有多疼,才不想顾已也跟着疼。 迟焰席地坐下,看着顾已,缓缓抬手去摸顾已柔软的头发,一下一下的,像安抚一个孩子。 “已哥。”迟焰轻声开口:“那不重要,这个世界加起来都没有你重要,我就想你好好的,我只想你好好的,我一点也不委屈,我也没觉得自己牺牲了什么,因为这件事如果换做是你,你也一定会为我做,甚至更多。” 顾已没说话,动也不动。 “这些年我没后悔过,我承认我有熬不下去的时候,可只要想到当初我没让你伤着,没让你被欺负,我就觉得我很了不起,我做的一切都很有意义。“ “你要说苦不苦,苦,可再苦我也守住了你,你要说冷不冷,冷,我身边十年没有你,你要说孤不孤独,孤独,我十年来跟你说了那么多话,你从来没有回应,你要说委不委屈……”迟焰看着顾已:“不委屈,你是我的,我得好好护着,你碎了,我也就不完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60章 不管是对于迟焰还是顾已来说,这个夜晚注定是难熬的。 顾已封闭了自己,蜷缩在那个角落里像被世界遗弃了一般的动也不动,迟焰守了他一夜,不敢离开。 窗外泛起微白的时候,迟焰才僵硬的转头看了一眼落地窗的方向。 今天应该会是个好天气。 手机已经不知道在客厅里响过几次,迟焰没有去看。 不重要了,不管地上散落的那些照片是谁寄过来的,电话又是谁打过来的,都不重要了,没有什么比现在的顾已还要重要的。 可于他而言最为重要的这个人,却受伤了。 而迟焰,却不知道怎么缝补他。 迟焰看了一会儿窗外继而又收回视线看向顾已,他意识到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他们得动一下,或者说说话。 迟焰先动了,刚支起右腿准备站起来的时候,一晚上动也没动的顾已却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迟焰看着他,能察觉到他的小心翼翼,所以迟焰也变得小心翼翼,动作很轻的抓住了顾已的手腕。 “已哥。”迟焰很轻声的喊了顾已一声。 迟焰以为顾已会说什么,可是他没有,他甚至在几秒之后又放开了迟焰,重新缩了回去,迟焰静默几秒没有意外,也没有勉强顾已,他明白顾已这个举动下想要说的话。 那个秘密在顾已面前的确被揭开了,他知道了迟焰为什么离开,知道了他的不能说,但却不清楚他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顾已肯定是想知道的,想知道那三年,也想知道三年之后的七年,他是怎么过的。 可他到底没敢,至少在这一刻,他不敢去想迟焰经历了什么,他太怕了。 迟焰明白顾已,明白他的想,也明白他的退缩,所以他什么都不说,只是轻声哄他: “已哥,我们先起来,我带你去洗个澡,然后把手上的伤口包扎一下,好吗?” 卧室狼藉一片,是顾已砸的,那样的发泄,那些的疯狂,不可能不受伤,可迟焰放任了一晚上没去处理,是因为他知道顾已的心里比身体更疼。 他也需要身体的疼来分散一点心里的疼。 可顾已还是像没听到一样的动也不动,迟焰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等到他的动作,但也不想再放任顾已如此,没有意义,一晚上的时间也差不多够了,但就在迟焰准备起身,想要强行将他拉起来的时候,顾已却出了声。 “迟焰……”顾已的声音还是很难听,沙哑着,闷闷的,像硬生生挤出来的一样。 “我在,已哥。”打算强硬的迟焰却在顾已出声的第一时间就软了声线,小心翼翼的宛若怕惊了他。 “我好疼。”顾已缓缓抬起头看着迟焰,一夜未睡的眼睛比昨天他发疯的时候还要红的可怕,可是再可怕,看着迟焰的时候,也放的很柔很柔:“我只是想想你曾经承受的,就已经心疼的快要受不了了,当时承受这些的你,又该有多疼?” 迟焰没动,静默几秒才凑了过去,单手扣住他的后脑,额头抵住他的,轻轻摇了摇头: “我不疼的,已哥,你也别疼,我们好好的。” “我能想象到你当时有多迷茫,却还假装坚定的像是一切都扛得住,你一定很疼,很疼很疼。”顾已说:“我能感觉到。” “已哥……” “那种和原本的人生生生剥离的疼,那种虽然伤了该伤的人,却还是会做噩梦的疼,那种去到监狱压抑着所有和周围格格不入的疼,我能感受的到……”顾已闭上眼睛,有泪从他眼角缓缓流下:“你应该前途无量,应该万丈光芒,你的大好前途,你的梦想,全都没了,怎么能不疼?迟焰,那是你的一辈子!再也不可能重来的一辈子。” 迟焰微微的笑: “已哥,我为什么要重来?我的一辈子,不是在你手里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