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都喜欢1
陈屹南把自己跟江璃的缘分归结于苏驰。 准确的说，是归结于他不小心喝了一瓶江璃送给苏驰的草莓啵啵汽水。 他喝完才发现，那个瓶身上有人用笔写了个“To 苏驰”。 陈屹南跟苏驰道歉。 苏驰摆摆手不在意，指了指宿舍桌子边堆起来的一大圈汽水瓶，每一瓶都没有开封过。 “没事。多着呢。你想喝随便喝。” 陈屹南疑惑：“你不喜欢喝是吗？” “嗯，我不喜欢草莓味。可以说是非常讨厌。”苏驰漫不经心地回答。 对于江璃送给他的东西，他最大的感受就是麻烦，奈何对面面对的还是个小孩子，他有些话也不方便直接说。 本来是一件小事，起初陈屹南看苏驰不在意，也就没有多问。 直到他在小卖部遇到江璃好多次，每一次都看到她在傻乎乎地买一堆草莓啵啵汽水。 她有一颗很无瑕的好心。 只是很令人叹息。 偶尔的一次，陈屹南买了东西到前面排队结账，看到江璃跟一个女同学一起，两个人都不高，站在货架前仰头望着一排早餐盒装奶。 “这个牌子的牛奶只剩下最后一盒了。”江璃自言自语。 “所以你赶快买了呀，免得被其他人买了。”女同学提醒她。 但是江璃知道自己买了没用，她只是这段时间时常都在期盼，苏驰什么时候能再给她买一次牛奶。 没有苏驰，那盒牛奶是没有味道的。 江璃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买，转身拉着同学的手出了小卖部。 陈屹南以为她的钱不够，离了队，去把那盒牛奶买了下来。 然后就开始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啥，就那么莫名其妙地养成了习惯的送牛奶日常。 大概所有的付出都得找到短暂的回馈，才能因为那点欣喜继续努力付出下去。 陈屹南送了第一天的牛奶以后，当天下午和苏驰一起训练的时候，就看到了围在网栏外咬着吸管喝牛奶的江璃。 如果江璃很喜欢的话，或许那是陈屹南能够做的，给她的一点点安慰。 陈屹南坚持给江璃送了差不多一年的早餐牛奶。 他住校，早上小卖部卖早点，他几乎天天都是第一个进去买早餐奶的人，夏天直接拿了牛奶就走，冬天天冷了，陈屹南拿着牛奶觉得凉，就想着送给江璃之前，是不是还应该用热水给她温一下。于是陈屹南冬天起得就更早了。 他特别喜欢自己无意中发现江璃牛奶不离手的样子，他看得出来江璃对他的付出很是珍惜。 那种回馈支撑着他每天早上都做同一件事情。 他默默地去做这件事情。 因为那个时候他苦求一个小妹妹未果，只能把球队粉丝里这一个执着的小妹妹当成可以关怀呵护的对象。 可那只是原因之一。 大概更深的原因是，陈屹南发现江璃出现的每一个场景，自己都会忍不住向她投去目光，他相当喜爱看她眯着眼睛甜甜一笑的样子，就像初见时她哭得梨花带雨时那一个鬼灵精的转折，像是啪得一声，打火机凭空钻出了一小节跃动的火苗。有些时候，陈屹南偶然跟江璃碰上，他随着人流，自然地跟在江璃身后，听她和同伴说着那些成长里再寻常不过的烦恼。 他高叁的某一天，或者说，是每一天，都可以因为看到江璃以后，变得灿烂而美好。 只是那个时候，在小巷事件之后，江璃记得住苏驰没记得住他，在陈屹南看来是再正常不过了。他开始给江璃送牛奶的时候，胳膊上和腿上的绷带都没取下来。起初那几个月，脸都肿得不能看。 一向对自己颜值颇不在意的陈屹南一直秉持着不要吓坏小朋友的温柔大哥哥原则。 所以他有时候会自觉地退到一边，和迎面走来的江璃擦肩而过。 等到真的让颜值恢复得差不多了，陈屹南又开始犹豫起来。他给江璃送了大半年的牛奶，一开始的避让成了习惯，偶然的相对又会让他感到短暂的尴尬，尤其让他有点摸不准的是，他对江璃的感觉，可能就是在那太多太多偶然投去又默默回味的眼神里，悄然变了味。 他是已经十八以上了，可是江璃还只有十四岁啊。 陈屹南，你对着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儿，有那种感觉，你变不变态！ 他在那个时候，时常这么骂自己。 然后所有的来不及开口，都变成了想触碰却又收回手。 小朋友很明显更愿意和熟悉的苏驰在一起聊天，愿意跟他一起回家，而不是和他陈屹南啊。 终于在高考以后，他比江璃更早离开南川一中。自然也就没有办法给她继续送牛奶。 他受伤期间好好补了一段功课，高考发挥平平，考了邻近的一所大学，近到都不用住宿舍，每天上完课还能回家帮忙做饭。 但是他的兄弟们，那些球队里的好朋友，在最后一场比赛失败以后，都不得不更加现实地考虑自己这一生的打算。 苏驰要南下，他高考分数不错，大学也不错，苏驰的母亲对他要求严格，其实更想他回来考公，将来也有份稳定的保障。 兄弟们各奔东西那天，坐的是同一列火车。 那天，陈屹南也没有想到，江璃也会来车站。 初一小朋友那天下午是有课的吧？ 不过他一抬眼就看到了江璃身后的江骁。 江骁是高考状元，考上了最好的北都大学。江璃一家就此搬去了北都。 那天特别凑巧，苏驰和队员们的火车对面那列火车，就是江璃要坐的。 一列南下，一列北上。 南下的车带走了陈屹南的兄弟和十八年来他为了篮球和友情泼洒的青春，北上的车带走了陈屹南未说出口的暗恋和那个他真诚祝福着能一直笑容灿烂幸福快乐的小姑娘。 而陈屹南自己就留在原地，他骨子里有一种重情的性格，让他始终都怀有期盼，希望在外经历风吹雨打颠沛流离的兄弟们回归南川时，至少还有一个熟悉的地方能坐下来歇歇脚，吃菜喝酒回忆当年.他得留在南川。陈屹南知道自己从小就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是很热爱小家庭的温馨氛围，他想过，后来他应该也会在南川安安稳稳地娶妻生子，再好好经营见南山。 只是或许真的是他对自己的魅力一无所知，他后来面对那些热情奔放的追求者们，真的有过长久的苦恼和迷失。 陈屹南从不觉得自己是一束火光。可是他吸引了太多扑火的飞蛾。 太多太多自认成熟的女人见了他的温柔体贴，都情愿为他孤注一掷，不惜烈火焚身，就为了陈屹南能对她一心一意，能把她放到心里。 但是陈屹南的温柔体贴只给到了最客套的程度，就戛然而止。 后来，也不知道是他自己厌倦了，还是那些女人厌倦了。 感情很难走下去。冷战里彼此等着对方先说分手。 然后陈屹南再说好的。 陈屹南没有尝试过自己深陷其中的感觉。他的温柔停留在冷静又得体的阶段，就那么一直过了十几段匆匆而过的恋情。 直到26岁生日的凌晨，他又一次遇到江璃。 江璃像个包装精美的生日礼物，就那么凑巧地砸中了他。 或许那一刻，陈屹南才真切地体会到，他确确实实有那么一点，所谓的初恋情结。 江璃是他从来都没跟别人提起过的，独属于他的初恋。 ................................................. 江璃那一走，就隔了好长时间，都没有跟陈屹南见面了。 因为大四的下半学期有很多事情要忙：毕业论文答辩，实习，清理宿舍，还有大学毕业。 江璃真的还没有想好自己未来的出路是啥。 她当初是头脑一热为了初恋男神做了一年多的模特。 可是未来毕业了，总不能还当一辈子模特吧。 江璃有些事情是纯粹为了别人而做的。那样的事情往往不长久。 英语专业她学得马马虎虎，也没有啥核心竞争力，未来究竟要做什么样的工作，她大学里很少仔仔细细地规划过。 “要不你考个研？现在本科学历没那么吃香了。”她哥建议道。 “唉......不知道。我跟莫岚姐的协议签到了年底。我先工作一年吧怎么样？到时候再看？”江璃跟江骁商量。 “行。随你。反正到时候嫁不出去又不关我的事。” “江骁！”江骁永远有办法把很多关心的话用这种欠揍的表述说出来，气得江璃想打他。 那段时间她就一路那么闷着声地忙，没顾得上陈屹南，也没顾得上苏驰。 但陈屹南却是跟养成了习惯一般，每天都会看江璃更新的动态，每一条都会给她点赞。 他看着江璃试穿的森系少女装，从清凉俏皮的夏日短裙凉拖，到秋季的简约可爱款大衣，最后到了雪白蓬软造型百搭的羽绒服，每一套属于江璃的九宫格，都值得陈屹南一张一张点开，放大到合适的位置，细看江璃对着镜头的甜笑。 他就是在那种慢慢流逝的时间里，慢慢变化的生活细节里，发现了自己情不自禁的想念。 他想她。 很想再见到她。抱抱她，亲亲她，叫她宝贝，听她说话。 好想她。 很快，陈屹南的愿望就实现了。 江璃发微信过来问他，她现在可以来南川找他吗？ 陈屹南说当然可以。 在那之前，两个人知道了一个消息： 苏驰发了一条票圈。 官宣了他下个月的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