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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后,南茗后脚就到了。 到灵堂烧完香,她去了偏厅看那个坐在窗边的老人。 脚步声把昏昏沉沉的聂颖钟拉了回来,他回眸看了看。南茗喊了声:“爷爷。” “南茗来了。”他笑起来,招手让她坐。 她和着一身黑衣坐在他前方的一张竹椅上,落座后说:“您节哀。” 聂颖钟摇了摇头,浅笑,“终有这么一日,已经做了许多年的准备了。” 南茗垂下眸,轻叹口气,没再说话。 聂颖钟却看向她,目光都是怜惜:“这孩子,也不能老想着过去了,老人放不下,你还小,应该放下了。” 她莞尔,点头,看向那窗外的树,“我知道。” 坐了半个钟,走出老宅,顺着那条今日人来人往的小路走到外面街上,南茗拢紧了身上的黑色大衣,看了下自己停在路边的车子,又看了看四周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出神。 以前每次来找他,都不好意思直接去老宅,都是在这里找邻居去帮她喊,那会儿还没什么手机呢。 然后那个人,就会出来。 虽然拒绝过她,但她来了,在她倔强的眼神里,他有时候还是会输给她一会儿,带她出门去玩;有时候,也会带她去老宅坐。 南茗仰头看了看灰沉沉的天空,转头上了车。 开出胡同区后,车子没有往城南去,而是开到了陵园。 雪天的陵园清静素然,除了鸟鸣再无其他。 沿着走过成千百次的路走到那块黑色的高大墓碑前,南茗停下来,又缓缓屈膝半蹲下,一只膝盖抵着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云征……” “那个你此生最敬爱的人,今天走了;那个曾经每次见我就笑的老人,走了。你应该很难过。” “要是你还在,她也还在吧,她那么慈祥,对小辈那么好,至少能活到一百岁……” 风吹过,旋转的雪花落到墓碑前的人身上,黑衣白了一片。 南茗眨了眨眼,压下里面被风雪吹起来的酸涩,呢喃:“但是,她还是走了,跟着你走了。” 她对着照片,浅浅一笑:“从高中到现在,十七年了,云征,想不到十七年了,我们还没有一个结局。” 她看看墓碑前的雪,伸手扫了扫,“爷爷奶奶都跟我说,要学会放下了,余生还很长。” “可是,我的英雄不在了,这世界我觉得全是俗物,没有哪一面湖泊比得上沧海。我不觉得朝你迈出了一步,没有再往前一步,人生就都是遗憾了;我不觉得我输给你了,南茗并没有输给聂云征,不过是输给了老天;我不觉得我们是天人永隔的距离,不过是城南到城北的距离而已,想你随时能来。” “那段你在的光景,那十五岁到二十七岁的年月,足够后半生去回味了,足够陪我度过往后的年年岁岁了。” 说着,她抬起眸看那张照片,一个恍惚,眼眶中像有珍珠滚落般,往下砸落许多水珠,落在身上的雪花里。 她收回了扫雪的手,手腕处的一道划痕顺着淹没进衣袖里。 “其实我也想去找你,但是怕你骂我,”她浅笑,“怕我父母也要经受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就没走了。” “反正我等了你那么多年,你就等等我吧,我们公平一点,换你等我。反正余生也没有多少十七年,一眨眼而已。” 雪渐渐地加大,许多年没有四月下雪,所以这一场似乎下得浩大又淋漓尽致,到了晚上万家灯火时才稍稍转停。 晚上聂云岂和聂家的长辈与堂兄弟们在大厅商量出殡事宜,他让聂沐陪着谢唯斯到附近走走,散散步,等晚点再陪她。 两人就出门去走走了。 聂沐哭了一天,人也有些累了,想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两人沿着城北的小巷子漫步,走到附近市区,有了人气。 热热闹闹的小吃街里有各式美食,不过谢唯斯怀孕后胃口变差,只买了根草莓冰糖葫芦就吃了。 聂沐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就买了不少小吃,然后两个人往回走,边走边吃。 “我小哥哥是不是不太好,今天都没见到他。”聂沐问。 谢唯斯:“早上我们在后院,下午我爸妈来了,就去偏厅喝茶了,后面,他陪我到楼上休息了。” 聂沐点头,喃喃:“我以前好怕这一天,好怕我们所有人都在忙碌的时候,我小哥哥一个人,找个角落坐着。还好现在有你。” 谢唯斯咬一口冰糖葫芦,想起早上他埋在她身上的样子。 聂沐看了眼她的肚子:“还有这只小的。” “……”谢唯斯浅浅失笑。 两人走到附近的小学门口,在外面的石椅坐下。 城北小学是那种老式建筑,特别有韵味,外面一排树木下掉落不少叶子,夜晚里静谧雅致。 校园里晚上一片昏暗,只依稀看到操场上,一抹鲜艳的国旗在那里迎着晚风飞扬。 聂云岂的小学就是在这里读的,谢唯斯看向那个大门口,想象了下他进出的画面。 聂沐也说起来:“我小学在这上的,不过我来的时候,我小哥哥已经差不多快读初中了。” 谢唯斯点头。 聂沐:“别人都说哥哥多,在学校里就没人欺负,我读书的时候,他们都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