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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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盘棋的局势因此天翻地覆。 董事长的打击几乎都是他儿子带给他的。 一个社会底层的低贱采茶女下药所生,从不被他看在眼里,只会折蜻蜓画画,靠他的基因在学校受学生青睐的废物,竟然和外人合作,要往他头上踩。 还真的踩上来了。 商场如战场。败将的结局大同小异。 陈一铭看了眼立在荒凉路边抽烟的董事长。去年他把茭白囚在尚茗苑,他儿子查到了那地方。 那时候董事长就知道他儿子有人用,却不当回事,随意丢开,一个眼神都没给。 过于自信,唯我独尊。 上半年,陈一铭还想能出现这么一个人,让董事长把那点致命的毛病改掉,他觉得有可能做到的那个人,这会儿在楼上躺着,格外的顽强。 董事长三十八岁这年,从小护着他,送他坐上家族之长的母亲死了,母亲娘家也在这时候明哲保身,结交多年的两个老友,一个被家里关着,整个家族都闭门谢客不参与,另一个跟他决裂,被他轻视的儿子与人合谋造反,他躲到乡下,找寻下一个藏身地。期间还带着他的战利品,也是他认为的,导致他人生崩盘的根源。 真是成也自信,败也自信。 . 当晚,茭白被一道目光恶心醒了,他睁眼看着蹲在他面前的沈寄,发觉对方刮了胡子,洗了脸,打理了头发,皱巴巴的衣服也换了,整个人的状态都变得轻松。 茭白嗅着木板上的霉味想,沈寄这是已经找好了出路,他要脱身,去一个几方势力都找不到,或者不方便干涉的地方,再想办法东山再起。 有那地方吗,没有。 沈寄注定逃不了。作为豪门背景下的主角他爸,大多都是主角进军商界的垫脚石。一般都不是自己退,那样无法彰显主角的睿智和城府。 所以, 虽然漫画里的商战细节省略了,也没有透露沈寄如何一步一步被沈而铵击败,只有齐霜在内的重要配角涉足的环节,但沈寄下位的那一幕还是有交代的,就在沈而铵的回忆里。 那一幕好像是…… 茭白还在想,后面的衣服就被撩了起来。 这个季节,湿衣服如果不在太阳下晒干,就容易有股怪味。 而他全身上下都是被他的体温捂干的,气味可想而知是什么样。这会儿沈寄凑上去,鼻尖蹭了下他一再受伤的尾椎。 仿佛是在对待定情之物一般轻柔。 茭白想,沈寄疯了。 然后, 茭白吐了。他这一路转换藏身地被施舍了一点水,现在全吐了出来。 心理跟生理双重反胃,无法控制。 茭白进这部漫开始到现在,他的尾椎每次旧伤复发,都是沈寄造成的。 沈寄还能在这一处表深情。 不愧是,古早黑心黑肺脑子有屎总裁标配。 尾椎徒然一疼, 被咬了。 那牙齿凶狠地磕上了他的骨头。 茭白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哪经得起旧伤的疼痛,直接疼晕了过去。 . 沈寄将茭白抱起来,转身下楼,他的脚步是从容的,浑身上下都弥散着脱身后卷土重来的自信。 楼道口的陈一铭迎上去。 直升飞机要来了,董事长不需要带很多人走。一个助理的作用在这时比不上保镖们,董事长走之前会对他灭口,他必须让对方知道,他还有价值。 当陈一铭表完一番忠心后,楼道口静得只有秋风吹过的响动。 陈一铭的腰背弯得更厉害。 沈寄把茭白交给一个保镖,他拍了拍陈一铭的肩膀:“你是沈氏的一助,留下来,多的是人对你抛橄榄枝。” 陈一铭苦哈哈道:“董事长别说笑了,我是您的人,留在南城,我活不成。” 沈寄没表情:“跟我走了,也不一定能活得成。” 陈一铭说:“我相信董事长!” 接着他跟一句:“董事长去了别地,还是需要有人为你做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怕是用不上。” 那阵风过去,楼道口更静了。 陈一铭顶着上方那道锋寒的,裹满审视的视线,做到了坦然。 沈氏的掌权者不是小鱼小虾,人脉之广无法想象,一旦从这个局势里逃脱,就一定能再次起来,回到原来的位子上面。 “你确实知道的太多。”沈寄前言不搭后语,“滋味如何?” 陈一铭愣了下:“太干,疼。” 停顿一会,他又补充:“都是伤口烂掉的味道,腥臭。” “委屈你了。” 沈寄勾唇,言语冷淡:“等安定下来了,带你去尝一尝好的,让你去去阴影。” 这是要他跟着了。陈一铭绷着的背脊一松。 . 直升机是跟沈而铵一起出现的。 茭白被保镖背着,风把他的刘海吹得乱七八糟,发丝不停扫过他额头的伤口,他眯起了被风刮伤的眼睛。就跟货船那次一样,狗血最浓处,主角攻或受登场。 现在沈而铵来了。 所以说,接下来的狗血要怎么安排?沈而铵那伙人里面的其中一个被现场的压力震到,手一抖对沈寄开枪,沈寄用他挡? 茭白这么想,沈寄果真把他从保镖背上拽下来,提在了身前。 枪口抵住了他的太阳穴。 此时,9月份的晚上六点多不到七点,夕阳还在下沉。一栋烂尾楼的楼顶,钢筋交错的地方。 直升飞机停在上空。 风力擦过两方人的头顶。两方人的首位是一对父子。 沈而铵穿着一身蓝色细条纹病服,头上包着纱布,他看起来是不久前才做完一场开颅手术,气色不好,手臂上有好几个针眼。 很瘦。 棱角分明,眼神漆黑深邃,俊美得如同从异时空走来的天人。 他站在他的人中间,拿钢笔和彩纸的手中是一把枪,还是安静。 然而那份安静底下是岩浆和刀锋。 野兽成年后的第一场战役,敌方是他父亲。他的利爪跟獠牙要沾染的第一滴血,也会是他父亲身上的。 . 沈而铵没看茭白,一眼都没看,他盯着随时都能对茭白开枪的那个人。 “我小瞧了你。”沈寄率先开口。 沈而铵一言不发。 “怎么,还是个结巴?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你能开会,能应酬?”沈寄恨戚以潦,更恨他儿子,他凹陷下去的面颊泛起一层嘲讽,“戚以潦送你上位,沈氏戚姓,你不过是个傀儡,是个摆设。” 沈而铵的人都是全都举起了枪。 那是一支成熟的黑科技团队,除了少数不会玩枪,大多都是全能精英。 到这会儿,茭白才明白《断翅》的主角攻在商界横着走意味着什么,沈而铵提前上位,他的团队就会提前成熟,全是配套的。 茭白也想起来沈寄下位的那一幕了。 在原著里,这场纷争,戚以潦没参与,是沈寄跟岑景末合作。沈寄防了商界新人岑景末,也防了其他想要浑水摸鱼的家族,就是没防他的儿子。内忧外患。 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利益至上。 岑家和沈而铵合作对付沈寄,等沈寄下去,就会利用礼珏对付沈而铵。 这就是商场。 茭白的眼前都是对应这场景的漫画。 也是烂尾楼,也有直升机。不同的是,出现在这里的不是沈而铵等人,是警方。 沈寄涉嫌一起重大经济犯罪案,他被捕的那一格存于沈而铵的记忆中,是黑白色。旁边是沈而铵的心理活动,他算计他父亲的畅快。 在为多年的老总,哪有什么摆在明面上的证据。那就是个陷阱,蓄谋已久,为沈寄量身定制。 沈寄没有坐牢,只不过他出来后,沈氏已经易主。 在商战中,沈而铵的主角光环已经无敌,这也不是单纯的无脑光环。 茭白瞥了眼站在他左边的清瘦男人,谭军。 “咳……” 茭白咳了起来,他咳得往前栽,立在他身后的沈寄也跟着移动手臂。确保枪口始终对着他太阳穴。 “儿子,让你的人后退,你这好朋友的身体脆弱,可不能在风里长待。”沈寄说。 沈而铵的下颚弧度收了一下,几不可查。 沈寄却捕捉到了,他持枪的手稳定,唇边浮现冷冽又讥讽的笑意。紧接着,他给保镖使了个眼色。 保镖会意,趁所有人不备,一枪打在茭白的手臂上面。 伤口不是要害,起到的是威胁作用。 沈而铵果然让人往后退,他的气息很明显快了不少,扣着枪的手指也有点抖。担忧心慌压制不住地冒了出来。 这被沈寄看在眼里,不免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