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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怪不得,我说为什么坐骑这样一个给人当牛做马的职务大家都会觉得是个只有关系户才能得到的美差。能跟着师父这样一个在六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出去上天入地、见识各种大场面、认识各类大人物、获取各样第一手资讯,可比在哪个山头、哪个海底当个大王厉害多了。 敖炙走了后,代为监督教育师弟师妹的任务就落到了二师兄李有三的头上。这个二师兄,是个心慈面善的老好人,虽然依旧在严格地督促我们要按照课程录上的安排好好学习,但倒是从来没有摆过师兄的架子,反而是有问必答、通情达理。 凭良心讲,我们新入门的这四个师弟师妹,多多少少还是各有各的不省心。 比如善颂,学得最慢,经常盯着一页书一盯就是一天,盯完了还记不住半句,才来了几天,善神游的大名就已经传遍了方诸山。 又比如我,背的快忘得也快,而且比起律法的条条款款,我显然是更喜欢看闲书,要是没人跟我聊天,丹霞楼的学堂我是半刻钟也坐不住。 再比如宗六额,他最乖,什么任务都能按时完成 ,而且礼貌得体,除了态度总是不冷不热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叫人操心的地方。 最后比如国之方,这位东岳太子真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因他本就是天家子弟,对天规天条早就烂熟于胸,于是一直在强烈质疑手上十年课程录一视同仁教学法的合理性,试图用东岳太子的特殊身份让二师兄给他开小灶。 而且他似乎还在为当了最小的弟子这件事闷闷不乐,从始至终没给过他师哥他师姐好脸色。 二师兄呢虽然态度和蔼可亲,但也不是治不了这些个毛病。偶尔国之方闹得凶了,他便会假意征询师弟的意见:那要不我先去问问大师兄?国之方一听,立刻就蔫儿了。 毕竟,他来的第三天,就因为公然嘲笑大师兄的外貌而被提出去打了一顿屁股哎、该提醒他不能去触丹飞羽客的逆鳞的,现在回想一下大师兄当时听到国之方那句小屁孩儿时满脑袋噼里啪啦、一路火花带闪电的样子,还是有些太瘆人了 * * * * * 在所有人初登山门的新鲜感和热情在几天后都趋于平静时,善颂的心却一天一天悄悄躁动起来。原因很简单,她马上就能见到太阴星君了。 不得不再感叹一句方诸山不愧是大洞天之首,白日可观金乌,月圆能遇太阴。 第一个十五那天,善颂紧张得全天像打了鸡血一般,居然趁着这股热乎劲儿,一口气背了整本《十八章律》。休息时也是茶饭不思,没事儿就拉着我的手,又是哆哆嗦嗦、又是絮絮叨叨。 怎么办,我的心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你说我们能不能过去跟她说说话?诶、要是能说我该说啥?! 知吾你看我这裙子还行吗??能让星君大人留下印象吗!? 啊啊啊啊!! 总之我是不胜其扰好不容易等到凌晨她是真激动得完全睡不着,我是跟着瞎激动于是一起熬夜。我俩等在逢露台,听说这里是全方诸山看得最清楚的地方,一个情绪高昂,一个昏昏欲睡,状若痴傻、几欲对眼地盯着天上渐渐东来的月亮。 终于,当我差点又一次站着睡着时,善颂一声惊呼:来了!! 我登时睡意全消,在哪儿在哪儿!? 善颂伸手一指,我抬眼看去,只见灰白的天空下,遥远的海面上似有一团祥云缓缓降落。我虚起眼睛,隐隐约约看见那云团中央站着一人,然而因为实在相隔太远,只能看出那人是白衣飘飘,却连是男是女也看不仔细,更别说面容了。 星君大人善颂急切地轻声呼唤,抚着逢露台的栏杆,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 只见圆月徐徐沉下,越变越小,越变越小,从车轮变作银盘,最后竟渐渐缩得如鸡蛋大小一般。太阴星君缓缓抬起右臂,那小小的月亮便乖乖落入她的掌中。刹那间,夜晚结束,东方既白。星君将月亮收入袖中,不做片刻停留,驾起祥云,就往天上飞去。 咦!这便走了?我有些焦急,不由大喊出声:等一等!太阴星君!等一等! 然而声音哪里传得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太阴星君消失在了天际。 与此同时,金乌神鸟一声长啸冲出海面,金光乍泄,迷乱人眼。我眨了眨眼睛,缺眠的脑子有些昏昏乱乱,只觉得刚才的景象恍若镜花水月,呢喃道:这也太快了吧善颂期待了一辈子的场景,如此这般,未免有些不尽如人意吧? 我有些担忧地看向善颂,只见她依旧痴望着天边,似乎也没回过神来。正当我考虑该如何安慰她时,她突然松开握着栏杆的手,转过身来,神情激动,振臂高呼:我终于见到太阴星君了!接着就是一顿手舞足蹈,满脸兴高采烈。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个模样的善颂,然而还不等我惊讶完,她脸上的开心却戛然而止,整个人好像离了魂一般,滞在原地,接着两腿一软,噗通一声便坐到了地上。 我吓了一跳,连忙上去想扶她起来。善颂将脸埋入两臂中,两肩微微耸动,竟然是在轻轻抽泣,我连忙拍拍她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别哭。没想到我不出声还好,一开口,她反倒哭得更大声,几乎是当场嚎啕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