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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并未肆意摆布我的人生,一切皆是我在积极主动的去争取,这实是一种——难得的幸运。 看着眼前可以随其心意,恣纵妄为的俊美仙君,白惜月竟隐隐感到一丝羡慕。 母亲说,不追不执,方得长久。而孟怀枝,却生动诠释了另一种可能,所谓长久——就是要不停追问,就是要苦苦执着。 “既然是心甘情愿的,孟怀枝,你就得心甘情愿一辈子,若是胆敢中途放弃...”她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抓回来!” 以前威胁人,只能算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狐狸,而历经磨炼后的仙子,已然沉淀了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势。 孟怀枝眯眸睇着她,发现不管是哪个样子的白惜月,都足够让他...深深迷恋。 雪,仍在自顾自地飞扬着,碾过四季,盖住人间。 而四季如春的青丘,万万年来,也只下过一场雪,那还是因白钰堕仙,而引起的天象巨变。 是以,甚少见下雪天的龙和狐狸,就着天上与凡界的时差,在峨眉又勾留了几日后,终是决定要回去了。 两个孩子一起来,又一起走,有依有靠的场面,将白钰婉露心头的不舍冲散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般望眼欲穿,难舍难分。 离别,竟也可以用顺利来形容。 闪身回到南天门前的广场,孟怀枝拉住仙子,摊开手心,现出一枚细小纤薄的青色龙鳞。 “这是...?” “这是我眉心处的一片龙鳞,亦是通体上下,唯一与我神识相连的鳞片。今后你若遇险,我会凭着龙鳞的感应,获悉你的方位,迅速赶来你的身边...” 白惜月却是笑了:“我不过是回天宫,你竟当我是下地狱...” 不由分说,径直将龙鳞渡入她额间,仙君隐隐担忧:“九重天规矩太多,我无法日日看顾你,有它我才放心。” 明明比自己年纪还小些,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操心啊?要不是南天门外的守将太多,她一定要将这个人好好的... 好好的抱一抱。 “我该回宫了。”她说。 “好。”他答。 目送仙子纤秀的身影,消失于巍峨高门的尽处,孟怀枝将才若有所失的,自舌尖呵出一声叹息。 而此时的紫微宫,依旧灯火通明。 绿衣仙子自门外入殿:“启禀陛下,公主殿下业已回宫。” 批注奏疏的御笔顿住,寂遥沉吟片刻,低沉说道:“宁笙,本座要去一趟人间,你不必随驾。” 还不待仙子答复,御座上已是空空如也,六千年了,宁笙还从未见过陛下...这般有失沉稳的模样。 不过,倒也能理解,等了六千年,他终于等到今天。 两个孩子一走,整个清音阁瞬时安静了很多,忽而窗口漏开一缝,一枚狭长细窄的竹叶伴随点点雪花从隙间飞入。 翩跹悬荡,最终落入婉露的掌心。 女仙抬眸,望向身边的青衣仙君。 “去吧。”白钰细心为妻子系上斗篷,“我等你回来。” 六千年前的峨眉风雪夜,寂遥没能带走仙子,六千年前后的今晚,他依然带不走她。 “嗯,我去去就回。”她握了握他微凉的手。 似是天生就知道,要去哪里寻那久不入红尘的白衣天帝。 婉露在松林见到他时,只见他的肩上、发上,都落上了晶莹剔透的白雪,与今晚这个...漫天碎琼的朦胧月夜,几乎浑融一体。 她好像依稀记得,曾有人在一个同样的风雪夜,一处同样的晚松岗,口口声声地问她,能不能重新开始。 六千年前,她答不能;今时今刻,她却是可以微笑颔首,回他一个“能”字了。 深陷滚滚红尘的每一个人,都要试着同自己和解,拘泥于过去,就看不到未来。 没人知道那一夜,天帝同那位替嫁的天后谈了些什么,只知道归来后的天帝,愈发平和了。 白惜月出入紫微宫的次数越来越多,大多时间都在勤政殿同天帝议事。当然,只是谈公事,他们之间,已再无私事可谈。 而苍龙阁也正式将苍龙符契交奉于孟怀枝手中,瀛洲岛为此举办了盛大的继任仪式,四海龙王皆有出席。天庭亦派礼官送来了流水般的赏赐,但孟怀枝知道,这多俗气的物件儿里,没有一样是公主亲自过目的。 年轻的阁主为此闷闷不乐一整天,直至一片粉色花瓣婉转停落于他的掌心,将才展颜一笑。 据说孟阙发表退位演讲时,说着说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惹得一众龙族频频起哄。只有那状若倦怠的神尊南袖,在认认真真地听着,最后还给了他一个很是中肯的点评:阁主好口才,既能锦绣文章,又会嬉笑怒骂。 满以为孟怀枝继任阁主后,孟阙和南袖就会脱离六界,入主无上天。然而神尊的心思不可琢磨,红衣女仙携着他那光荣退休的夫君,依然在岛上的花谷中落居。只是,女仙越来越沉迷于搓麻将,甚至,还会不辞辛劳的远赴峨眉山同白钰婉露二人血战到天亮。 自孟阙起,苍龙阁就不涉朝堂,然而,作为第七代阁主的孟怀枝,却是个雷打不动日日到岗,连休沐都要去天庭上朝的勤奋大臣。 每日卯时不到就现身南天门了,进了天宫就四处溜达,溜达来溜达去,总是会溜达到婉华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