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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天帝还在等你。”相比他而言,紫微宫那位,才是真的难舍难分。 “是,惜月告退。”仙子最后看了一眼一袭天青衫子的仙君,终是决绝地转身离去。 昊天帝停在原地,静静睇着她的背影,这时,东王公蓦然现身,叹息道:“她只当银莲印是奴隶印记,且不知,那才是庇她万世无忧的神物...” “没什么东西,能庇人万世无忧,她总归还是要靠自己的。”昊天帝收回视线,向屋内移步。 追随他的脚步进屋,东王公摇头一叹:“没了莲印,她才会慢慢感受到,来自这纷繁外世的,滚滚不绝的恶意。” “是孽是果,皆属造化,我相信她终有一天,能得偿所愿,甚至...得偿天下人之所愿。” 沉静了四十万年的眼睛,此刻却闪着微光,他仿佛已能看到天界的未来,那将是他梦想已久的,神族与凡仙和谐共处的——完美世界。 那一天... 指日可待。 第39章 别天帝,回青丘 在紫微宫后苑的榆树下, 锦衣玉冠的天帝负手而立,他抬眸一瞧这参天高树,有灼目天光透过丛丛叠叠的纤娆枝叶, 洒落下斑驳细碎的光影。 自那栖居于树顶的独翼青鸾身消魂灭之后,便再无司晨鸟长鸣唤日,整个紫微宫, 连带着这株无声无息, 屹立数千年之久的榆树...都清寂了不少。 他却始终记得,那一袭脉脉天水蓝的仙子, 曾亲手种下这棵榆钱树。 还记得她说,只消等个三五载, 就能采摘下新鲜的榆钱嫩芽, 为他做清香可口的榆钱糯。 他垂眸轻叹,她到底还是...食言了。 四百年,这一晃眼, 怎得就过了四百年了呢?明明日复一日, 都是同样的过, 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午后的阳光微醺,他不禁微眯了眼睛:“宁笙, 今日太上老君来勤政殿, 他说你好一段时间, 都没回过老君殿了。” 他语气平和, 如同谈论天气一般, 听不出丝毫情绪。 “是属下疏忽了。”她恭顺垂首。 “还记得, 他上一次来勤政殿找本座,说是让本座‘避嫌’,放你回老君殿。”他笑了笑, 又说道,“本座当时回他,说我只当你是忠心的下属,无嫌可避,他方才悻悻离去。其实...我那时知你,正立在门外听壁。” 他向来果决,非是个瞻前顾后的人,许是因为白惜月就要离开天庭,他心情郁郁,是以近日来,总是无端地回想起以前的事。 “宁笙知道,陛下当时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再面对往事,她亦有了足够的勇气。 “他还说本座,没有孩子,所以不懂父母爱子之心。实不相瞒,我当时真想,一剑了结了他。”他侧首看向宁笙,“本座这么说,你不介意吧?” “宁笙不敢!”她敛了神色,一脸郑重,“当时陛下痛失爱子,是父神出言有失,还请陛下莫怪罪。” 寂遥摆了摆手:“闲谈罢了,非是要追究谁,可你虽非他亲生,他却视你如己出,下个休沐,你该是回去看看了。” “是,陛下。” 宁笙知道,这些话,非是说给她听的,更多的是天帝...对那小仙子的期待。 正想着,只听仙侍来报,说是白惜月已别过昊天玉皇,往紫微宫来了。 她一向识时务:“宁笙告退。” 寂遥微微颔首,一拂衣袖,安坐于石凳上,静等仙子现身。 白惜月今日的衣着隐隐泛蓝,衣袂飘飘如灵蝶翩飞,一时之间,他竟以为...是她来了。 怔然久久,不得回神。 “陛下?”她轻声唤道。 等看清来人的样貌,寂遥终是清醒,是了,这双浅褐瞳眸,可是跟她父神...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玉清宫到紫微宫路途遥远,定是走的疲累了,他随手幻出一套茶水,为她斟了一杯,温和说道:“惜月,来,坐下说话。” 白惜月与天帝向来亲厚,她也不拘礼,一屁股坐在了他对面的石凳上。今天日头这般毒,她的确是渴了,咕噜噜下了一整杯茶水。 就快要看不到了,他贪恋地看着,老君说他无爱子之心,瞧瞧,明明他也是有的。 “等会儿,我会派宁笙,将你送回青丘,与你父母团聚。”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我还遣人打包了好多你爱吃的,一并交予了她,有些点心放不得,你可别忘了吃。” 他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唠叨过,非是为了向谁证明他的爱子心切,而是真的...真的不舍她离去。 他终是体会到了,当年太上老君的心情,当初白钰婉露同意惜月上天庭时的心情,以及,他如今要放她离去的心情。 眼见天帝的眼眶微微发红,白惜月的心中生生一痛,她竟是先坠下泪来,哭着说:“陛下,我走了,你是不是又会...像从前那般寂寞?” “傻孩子,寂寞的是我,你又哭什么?”他笑笑,轻轻为她拭去眼泪。 “你快去把你心爱的仙子找回来吧,沧云家走失的那位仙子,一定也在某处等着你去找她呢!”她抽抽噎噎地说着,恨不能将自己劈成两半,留下半个在天宫,长长久久的陪着他。 不,没人等也没人来,没有人在等他,他亦不在等任何人。 “你才是我最心爱的仙子,日后,定要多多回来看我。”他神色哀戚地说,“来日方长,不管将来发生任何事,我只希望惜月你...别厌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