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万俟林木噙着幽幽的笑意,他清亮的嗓音,在空荡荡的办公楼中不断回荡,带起一层一层的回音。 “往上刻字吧,不用在乎手段,不用考虑后果,因为……无启之木,现在是你的了。” 万俟林木的声音,好像有什么魔力。 “我的……”彤彤喃喃的重复:“我的了……是——我的了……对,是我的——” “呼——” 彤彤的身上冒出一股股无形的烟,那是旁人都看不到的烟,即使拥有慧眼,也看不到的烟。 只有万俟林木一个人可以感知到。 因为那是情绪的气息。 不是白日里跳跳糖一样的味道,也不是发霉的鱿鱼干味道,浓烈的辛辣味扑面而来。 辛辣。 刺激。 尖锐而强烈! 是欲望的气息…… “十年!!!” “十年了——十年了——” “我等了足足十年!足足十年!” 彤彤周身冒着辛辣的浓烟,眼神黑不透底,嗓子深处发出“喋喋”的笑声,仿佛卡了痰,反复的鼓吹着。 天生没有恐惧感,万俟林木麻木的抱臂,麻木的旁观着疯狂的彤彤,麻木的没有一丝波澜。 彤彤站在铁灰墙壁的血字下,正好站在血粼粼的“恶魔”两个字下,表情扭曲,兴奋与痛苦交织,眼泪一串串流出,嘶声力竭的大吼。 “我终于等到了!” “十年,十年啊!我等的太久了!” “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了!” 啪嚓—— 是冬雷的声音。 刺目的雷电,从高空劈下。 蜿蜒曲折,撕裂厚厚的云层,将漆黑一分为二! 白莹莹的雪花,伴随着响雷,慢悠悠懒洋洋的飘下,覆盖在荒凉的城郊地面上。 覆盖在接触不良的开心墓场霓虹灯上。 覆盖在…… 万俟林木单薄的肩膀上。 “吱呀——” 万俟林木推开办公楼的大门,将外衣领子翻起,双手插兜,慢悠悠的走出来。 身后隐约传来“我的……是我的……终于得到了……”,幽幽的听不真切。 “下雪了。” 万俟林木站在办公楼的空场前。 一个人。 慢慢抬起手来,莹白的雪花落在掌心,立刻被万俟林木的体温融化,渗入皮肤,不分你我。 他的眼神冷漠,略微有些嫌弃,呼出一口白色的哈气,又把手缩起来,喃喃的说:“令人厌烦的冷天。” 嘟嘟—— 黑暗中,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是一条短信。 【xx银行】 【您的账户8888于11月xx日收到人民币825000元。】 唇角慢慢漾开笑容,万俟林木笑的有些轻,仿佛不费吹灰之力。 万俟林木拨开屏幕锁,手指翻飞,开始编辑短信。 【还记得我们的赌约么?】 【看来你要输了。】 【明日傍晚,xx路419号“如果爱”酒店】 【不要迟到】 万俟林木编辑完信息,点击【罗参】的名字,发送短信。 叮咚—— 信息【已送达】 站在飘雪之中,万俟林木发了短信,反复端详着银行账户的收款金额,心情似乎无比愉悦。 抬起手机,放在唇边轻轻一吻,自言自语的感叹:“果然,还是墓场……更适合我。” 第12章 罗参 她们是一对双胞胎。 姐姐可爱活泼。 妹妹体弱多病。 姐姐长得好像是降落人间的小天使,圆敦敦的苹果脸,白雪公主的莹白肤色,乌木窗框一般漆黑的头发,柔顺又有光泽。 而妹妹呢? 干瘪豆芽一样的脸庞,营养不良的皮肤,蜡黄色的头发,杂草一般狂野生长。 因为是双胞胎,姐妹总是在旁人口中被比较。 ——你看,姐姐长得多漂亮啊。 ——明明是双胞胎,妹妹怎么长相这么苦? ——哎呦,姐姐多可爱啊。 ——姐姐一看就聪明! 慢慢的,慢慢的,双胞胎都在长大,分明是一样的脸,却结成了不一样的果实。 姐姐是活泼大方的向阳花,妹妹则变成了…… 一株长满倒刺,野地丛林中的荆棘。 “掐死你——” “掐死你!你死了,就没有人比较我了——” “你为什么不去死!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妹妹掐着姐姐的咽喉,将姐姐打得遍体鳞伤,甚至掐到喉软骨骨折,这都是家常便饭。 这天放学,妹妹又拉着姐姐进了学校背后的小巷子,远远的有哭叫的声音从巷子传出来,小朋友们也不敢过去一探究竟。 “你怎么不去死!!” “求求你,快点死吧!!” 又是日常般的无理取闹,妹妹大哭大叫,嘶声力竭的大吼。 姐姐手足无措的安抚,换来妹妹的大吼:“假惺惺的做什么!?你也觉得是因为我吧!是因为我吧!?” ——因为我,爸爸妈妈要离婚了! ——爸爸埋怨妈妈总是发火! ——妈妈埋怨爸爸一事无成! ——因为我的医药费,因为轮到谁带我去医院,因为谁也不想管我…… 那天放学之后,姐姐和妹妹都没有回去。 后来父母发现了受伤的姐姐,奄奄一息,送到医院延误了最佳治疗时期,变成了一个植物人。 有传言说,是妹妹发病,杀人未遂之后,逃之夭夭了…… 昔日里可爱漂亮的姐姐,变成了不动不笑不说不闹的植物人,高额的治疗费,让支离破碎的家庭不堪重负。 再加上传言的重伤,父母根本无法抬起头来做人,最后选择离婚,各自组建家庭…… 但是“传言们”都不知道,双胞胎之所以没有回家,并非是妹妹杀了姐姐…… 而是遇到了拐子。 妹妹本就有抑郁症,被拐子拐走之后,情况急转直下,姐姐趁着拐子不注意,冒死把妹妹放了出来。 “快走!” “以后你就一个人了,你的愿望要实现了……” “好好照顾自己,以后姐姐照顾不了你了,走啊!” 遍体鳞伤的妹妹从拐子窝点逃出,拐子刚巧回来。 妹妹害怕极了,才八九岁大,害怕的抽噎哭泣,蹲在肮脏的草丛里。 隐约听到…… ——人呢?!怎么少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