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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建冲虽然不喜欢这个儿子,却是对这个儿子再了解不过的,这少年想要得到什么,一定不择一切手段,千方百计都要得到,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放弃? 更何况,他要是放弃了,自己的后手还需不需要使了? 这次必须一次性杜绝所有后患。 陆昼当了陆氏这么多年继承人,虽然尚且年少,但在股东那边也有一些人脉。就这样让突然出现的陆项英取代他,一定会在内部引起骚动和不满,败坏自己的名声。 但倘若,是他不能再当这个继承人呢? 陆建冲正狐疑、思虑之际,陆昼却像是没心思再虚与委蛇,站起身来,转身便走。 转过身来后,陆昼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遗嘱还被控制在陆建冲手里,他还没有任何筹码,他必须得想办法尽早找到那份还未公证的遗嘱。 陆项英也跟着走到门口:小昼,我送你回学校。 楼下那么多人看着,陆昼气冲冲地上来,又独自下去,想必会议论纷纷。还未成为陆氏的继承人,陆项英不想留下口舌。 等等,项英,有司机,你送什么?陆建冲却倏然站了起来。 陆项英有些茫然,回头看了陆建冲一眼,笑着道:没事,我送送弟弟,马上就回来。 说完,他就跟着陆昼下了楼去。 陆建冲却猛然急了起来,到窗口看了眼下面的车,车牌号的确是自己安排好的那辆没错。他是想让陆昼这次躺进医院,顺理成章让出位置,却没想到陆项英非要送人,淌这一趟浑水。 他皱着眉,对楼下的小赵做了个取消的手势。 第38章 陆昼不理会宴会上其他人的视线,快步出了老宅,他眼眸阖黑,一瞬不瞬地盯着小赵,遥遥地,还没走近,但靠在车外抽空吸烟的小赵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眼前这少年平日里张扬、浑身是刺,但一旦冷沉下来,眼底全是阴郁,正如阳光的背面,叫人猜不透。 小赵连忙将烟头扔在脚下,鞋子碾上去,并站直身子,对陆昼道:陆少,现在离开么?去学校? 陆昼静默地看了他一眼,并未理会,而是转身,对匆匆追上来的陆项英皮笑肉不笑道:堂哥,做戏做到这里够了。 外面还有陆续停下车子来的一些股东宾客,见陆昼与陆项英两个堂兄弟站在这里,都纷纷看了过来,眼神中带着打探。 若是陆氏是一言堂的话,也许事情会好办得多。但关键在于,陆氏里头,虽然老爷子这一脉占了百分之六十八的股份,但其他老股东的势力也不容小觑。所以不可以不管他们对自己的看法和态度。 陆项英心里自然有自己的打量。 他不像是陆建冲那样不顾后果,他想得到势,也想得到好名声,并不想得了陆氏后,落了个抢夺弟弟位置的诟病。 所以,他不仅要让陆昼让位,还得想办法做足兄慈弟恭的表面功夫。 弟恭不恭,倒是其次,陆昼越是少年狂妄无礼的脾气,反而会越叫那些股东看低他。 主要是,自己兄慈的功夫要做足。 于是,陆项英宽容地笑了笑:我们好久没见面了,还是我送你回学校吧,顺便路上好好叙叙旧。 叙旧?我和你有什么旧好叙的?陆昼走到他面前,拎起他衣领,冷笑着道:叙一下同父异母的旧? 他压低声音狠狠道:今天到场的股东占股只有百分之三十八,即便你得不到他们支持,你也是板上钉钉地能得到整个陆氏,你又何必在一个次品面前假情假意呢? 陆项英见陆昼似乎是竭力抑制火气,眸中笑意更甚,他便是需要陆昼发这一场火,最好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无理取闹地发火。 唉,小昼,无论你怎么排斥,但我们同一个父亲这件事的确是改变不了,再说,当年我母亲也并非故意,如果要论起先来后到,还是你母亲抢了 话还没说完,陆昼的拳头猛然捏起,睨着陆项英的冰冷的眸子里深不见底。陆项英原本以为,自己这样激怒陆昼,他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冲动地出手揍自己,这样正好,如了陆项英的意。 但万万没想到 陆昼忽然打开车门,扭头进去,揪住他衣领的手顺势一拽,同样将他拽进了车子里去。 可在别人看来,是他一直追着陆昼说要送陆昼回学校的,别人看不清陆昼拽他的动作,便只以为,是他说了什么,陆昼冷漠不理,而他跟着进了车子里去。 他的确是打算送陆昼这一趟的,可是陆昼的反应却出乎他意料之外。 陆昼这是干什么? 陆项英脸上划过淡淡的疑惑,还要说什么,小赵却慌张地过来敲车窗:陆少,这车子油不足,咱们换一辆车吧! 不足?陆昼嗤笑,看了一眼油表:给你三秒钟,开车,再废话滚蛋! 小赵眼神心慌意乱,犹豫了下,上来开车。 车子顿时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离开陆氏老宅,从山道上驶到国道上。 陆项英看了眼陆昼。 方才在车子外,陆昼还是强忍着磅礴怒意、握着拳头的冲动少年,可这会儿在车上,他却闭着眼睛,靠着背后的靠垫,一言不发,有种难以形容的冷淡与胜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