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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谯出了院门,额角就流出了冷汗。他以往只知道,皇后宠爱珈若,却没想到,连陛下都对她如此溺爱!

    皇后高龄有孕,差点被害,陛下怎会不想将罪魁祸首千刀万剐?没有大张旗鼓问罪,无非是不愿珈若为难。

    可他的仕途,自此算是完了。

    不过,若是珈若愿意从中斡旋,未必没有出路。

    温谯捏紧了拳头。看样子,要更谨慎一些,这几日,抓紧时间将严素榴送走。

    温之灵见温谯进来,起初还在絮絮叨叨的告状。

    温谯面无表情,对她多一句话也没有:真是蠢不可言。

    温之灵看见黑乎乎的药碗,连连后退:弟弟,你不能这样!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发了高热,烧的昏迷不醒,阿娘没回来,我抱着你跪在药房前,磕破了头,大夫才给了一点药渣。我把药渣拿回家熬了,救了弟弟回来。温谯,阿娘要给人做工,把我们锁在黑乎乎的屋里,姐姐和你相依为命,老鼠跑过去,你就抓紧我的袖子

    温谯搁下药碗:喝了吧。不喝,我们一家都没命了。

    温之灵惊恐摇头:我不要!严珈若不敢的,她不敢把这件事捅出去的。

    温谯道:陛下和皇后已经知道了。严氏历代为陛下重用,就是因为忠君。她是镇北侯出来的姑娘,忠心为君,是最紧要的。

    温之灵抓着他的手,像小时候他无助的抓着姐姐的手一样。

    可我舍不得这个孩子。弟弟,你放姐姐走吧?我去找周郎,今后为奴为仆,餐风饮露,绝无怨言。求求你了,你是我的亲人,这个孩子,也是你的亲人。别杀她

    温谯让人制住她,亲手把药给灌了。

    这药分量下的极重,这一碗熬的浓浓的,喝下去,那孽胎绝活不了。

    温之灵很快就发作了,捂着肚子挣扎着:弟弟,你救救姐姐,救救孩子好不好?是不是严珈若逼你的?弟弟,他虽然还小,可也是你血浓于血的亲人啊!你放过他,没有他,我会死的!

    他怎么不知道,什么叫血浓于水?

    可这个孽子绝不能留。这是保住温家唯一的办法。

    温谯冷着脸出来,站在门口,一阵无力。身后是姐姐声嘶力竭的哭喊,身前是一阵阴冷的风。

    片刻后,温之灵的声音弱了下去,婆子战战兢兢的出来,说是已经落了,人也晕过去了,问要不要给大姑娘给个大夫来瞧瞧。

    温谯收了所有思绪,沉沉目光一转,冷冷道:不必了。马车准备好了,你们两个,把大姑娘背上车,护送到庄子里,好生照看。

    婆子打了个寒战,没想到老爷这样果决,连夜就要把人送走。何况,大姑娘刚才那么惨,还出了那么多血,哪经得住颠簸?

    可眼下老夫人病了,婆子也不敢多话,只好照办,拿被子把昏迷的温之灵包着,抬上马车,连夜出了温府。

    温谯今夜没有回珈若院中,在书房过了一晚。翌日一早,上朝之前,听说珈若起了,特意去了一趟,告诉她,温之灵已经送走,等人好了,就送进庵堂,一辈子留在里面为皇后娘娘和小皇子祈福。今日早朝过后,他会亲自去跟陛下请罪,请陛下降罪。

    没想到,珈若已经收拾妥当,要进宫去看望皇后娘娘。秦鸾竞秀透水三个侍女也一并跟上,和他一起出门。

    上车时,温谯刚伸出手要扶,却被珈若避开了。

    温谯觉得有几分不对,见珈若冷淡,但仍然上了车,给她倒了一点温茶。

    你今日起的早,用了早膳没有?

    珈若打了个秀气的呵欠,道:昨夜没睡着。

    温谯问:怎么了?

    珈若像孩子一样,用一根手指挑开一条缝,看着京城中早起的人们。她声音轻轻的,刺进温谯心里:她哭的太惨了。我睡不着。她不可怜吗?温谯,你听见她凄厉的哭声,难道还能睡得着?

    温谯猛地握紧了双拳。

    珈若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水光。

    温谯心头涌出几分戾气:你哭了?

    你哭什么?难道是舍不得我姐姐受苦?

    珈若很不喜欢他这个蠢笨自大的姐姐。温谯都知道的,不过,和母亲为难珈若一样,温之灵故意找茬,温谯都当做不知道。

    珈若淡淡叹气:我和温之灵,也没什么区别。

    温谯一愣:你说什么?

    周景玉不喜欢她,却为了设局,骗得她好苦。温之灵固然蠢笨,周景玉更是可恶。若没有他,她虽然愚笨了些,但若嫁得好夫婿,未必不能安稳过一生。可惜,她被男人骗了。

    严珈若直直的看着温谯幽深的双眼,认真的说道:你也一样,你也不喜欢我。温谯,你也在骗我,利用我。我只怕我将来也和她一样,不能有好下场。

    前世可不是如此?

    温谯勉强一笑:珈若,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不要胡思乱想

    马车突然停下,外面一阵喧哗声,妇人尖利的骂声闯进人耳膜,搅得人昏昏沉沉,几乎全无理智。

    好啊,你这小贱蹄子!学什么不好,你学勾栏里那些贱货勾男人?离不开男人是吧?你连别人的男人都惦记!你不要脸是吧?老娘今天就扒了你的衣服,撕下你的脸皮,让全京城的男人都看看,你到底有多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