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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素榴摔了一跤,等再起来时,已经找不到那少年郎的踪迹,气的她反手就给了小丫一个耳光,嫌她不会办事。

    正站在街角生着闷气,突然过来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作了一礼,笑着问道:我看姑娘方才目不转睛,可是在看我?

    严素榴看的本来不是他,可她目光一闪,见这位公子一身贵气,浑身上下穿着打扮都写着一个贵字,当即也不认真反驳,反而娇娇怯怯的,羞红了脸,眼泪要落不落:

    好生轻薄!我何曾看你?都怪这人群挤攘,连累我扭伤了脚。

    二人站在街角,又不知道说了什么,那贵公子居然将严素榴打横一抱,大步送上了马车。

    竞秀一个没忍住,呸出了声,又急忙捂住了嘴。

    这女子再怎么不好,也是她家县主的二堂姐。县主又一向护短,哪怕严素榴不好,看在一家的份上,也会多照拂她。

    珈若慢慢捏紧了手中的纱帘。

    温谯后来放在心上的,就是这样一个女子。

    她和温谯七年夫妻,他从未对她有过片刻真心。可他最后爱上的,竟然是这样不堪的人。

    珈若唰的拉上车帘,一不小心,竟然给扯了下来。她心里堵的厉害,不甘心不甘愿,想骂人,甚至还有点想打人。

    透水更是一脸的一言难尽:县主,那公子是云盛宫郑贵妃的表弟,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花花公子。为人贪花好色,也有些不守规矩,要不要我跟上去看看。

    珈若颔首:你跟上去看看,见机行事,若无异常,也不必惊动她。其他的,等温谯回来再说。

    等温谯回来,就该清算他们之间这笔隔世旧账了。

    珈若不想回温府,让竞秀撵着马车,一路慢慢悠悠的出了城。官道边有一家十多年的老店,马车就在这里停下了。

    竞秀和透水抢着下了车,珈若却说要自己走走,让她们在车上歇着。

    竞秀:县主,您闻着味,香不香?您闻闻味就得了,可千万不能真吃!

    透水猛点头:一口都不能吃!不然,我们两非被秦鸾骂成狗头。

    珈若在桌前坐下,店家热络的上来招呼,珈若要了一碗肥肠面。

    店家的女儿,才七八岁,走腔走调的哼着长命曲。珈若于是叹气,还真是走到哪里,都能听到这首歌。

    面很快就煮好了,放在她眼前。

    面如银丝,汤底红亮,上面铺着满满一层煸的焦香的肥肠,轻吸一口气,一股鲜辣的香味,直冲脑门,勾人胃口。

    以前,珈若最喜欢的就是这种,一口气能吃两碗,连男子都吃不过她。可自从两年前从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别说这样一碗面,饮食日日清淡,秦鸾还精细的看管,多吃一口,都要生场小病。

    竞秀和透水两个,坐在车辕上,警惕的看着。

    珈若自己想开了,总算还能捡回条命,算好的。

    正预备扔下银子离开,官道上,飞奔来两匹马,一见那良驹,珈若就挪不开眼,多看了几眼。

    那两人利落下马,为首的大胡子沉声道:来两碗面,多加一两面,快些。

    店家满口答应着,那大胡子见没空地,径自就坐到了珈若面前。

    姑娘不介意吧?

    竞秀蹭的一下,窜到了珈若身后,手按在了腰间短剑上。

    大胡子唇角一撇,似是嘲讽:天子脚下,不必如此。

    口中如此说,人却已经起身,随便找了块石头坐着了。

    店家面也好了,那两人也不在意,一手端着面,一手抄着筷子,风卷残云,片刻功夫,就把多加了一两面的一大碗肥肠面,都吃光了。

    珈若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吃饭啊,就是要这样痛快,不拘什么,酣畅淋漓的饱肚子才好。

    可惜,她这辈子都得跟只猫似的,金贵的过活了。

    珈若长长的叹了口气,眼睛还是落在大胡子身上,一时又天马行空的忧虑,他这胡子会不会被面汤给弄脏。

    大胡子把面汤都干了,胡子还是干爽的,他放下碗:姑娘何事?如此瞧某?

    珈若摇摇头,把面前的面碗往前推了推:你还吃吗?

    大胡子疑惑的抬起头,这才认真的看了她一眼。

    珈若:我没吃过一口。我的侍女也不惯吃这个,你若不吃,只好倒掉了。

    大胡子干脆利落的坐下来,拿过面碗,正要开始吃,又被珈若拦住,往里面加了一点茱萸叶,和几滴陈醋,这才心满意足的做了个请。

    请吧。

    大胡子也不矫情,还是一样,挑起筷子就吃。

    这人动作极快,可绝对不像军中那些大老粗,呼噜呼噜发出怪声,光是让人觉得吃相甚酣。可见此人极有修养,还是嵌在骨子里的。

    珈若目不转睛的看他嗦面,心里居然有一股古怪的满足感,他吃相痛快又好看,看他吃完,好像自己也吃到了面一样。

    不过,这男子的面容,隐约有些眼熟。珈若记性极佳,若是见过,绝不会认不出来。

    她既觉得奇怪,在心里将京中那些世家都过了一遍,却没有一个能对上号的。

    不过,他吃的可是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