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说着就要拿着帽子示范。 话里话外都有挤兑赵曼是乡下姑娘的意思,赵曼又怎会不懂,瞧瞧对方那样儿还好意思diss她乡土,就看她那一身火红的衣裳穿她身上,浑身上下都冒着土味儿,也不知道优越感哪里来的。 刚好这种帽子她记得小时候妈妈就有一顶,可以折叠,带出去很方便所以大受广大妇女同志的欢迎,就这玩意儿也好意思臭显摆,赵曼拿过来帽子,蹭蹭蹭几下就折了回去, 这可不是一般乡下姑娘,这种帽子的用法好多城里人都不懂呢,姚蓓丽本来是要在韩景瑜面前给她给好看,谁知道被人反将了一军,一张脸板的老长不高兴极了:“同志,没有卖出去的商品你怎么能随便摸呢,要是摸脏了就不好卖了。” 在家当姑娘的时候没人敢招惹,在唐城做售货员又感觉自己是人上人,姚蓓丽还很没怵过谁呢。 这话一出,连朱万芳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女人之间的明争暗 斗,韩景瑜简直都插不上话,谁知道赵曼指了指上面,佯装不懂的问道:“同志,上面的那几个字我不会念,你读给我听听。” 嘁,还真是个土鳖傻老帽,字都不认识怎么配得上韩大哥。 姚蓓丽扯扯嘴角:“为人民服务。” 赵曼:“哟呵,你还认识字啊,我以为你不认识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欠了你家钱被你追债的,看好了啊,为人民服务每天就站在这几个字下面都不知道这几个字是啥意思?” 翻了个白眼儿给她。 站在姚蓓丽身后一姑娘再也忍不住,噗嗤一下就笑出声来,就连韩景瑜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姚蓓丽这才知道被人下了个套,但她一向是不服输的,马上就要呛回去。 朱万芳看懂了,她好歹也在供销社干了二十几年,人精一样了,既然人家小韩对姚蓓丽没有意思,侄女还要跟人家未婚妻置气,未免太小家子气了一些,就算是自家亲戚,也知道姚家太看重这闺女,宠得无法无天了一些,说话难免不分轻重。 于是白了姚蓓丽一眼,朝着赵曼卖了个笑脸:“我这侄女脾气不好,你别介意啊,帽子你带着挺好看的,要不来一顶?” 赵曼:“我不要了。” 这种帽子谁爱谁要,她现在是一个有布的人民群众,做个渔夫帽多好。 直接把帽子递到朱万芳手上。 赵曼是谁,超级绿茶啊,怎么可能被姚蓓丽这种白莲花给打败,她抬起那张天真无邪的脸,笑出了一朵花出来:“再见了阿姨?” 这话不是对朱万芳讲的。 姚蓓丽脸色一变,差点就要哭出来,她不过是挑三拣四的拖到了二十还没嫁出去,现在已经被很多十来岁的小朋友喊阿姨了,如今要被比她小了几岁的叫“阿姨”! 虽说这年头有的女人喜欢别人把她辈分叫大一点,但是还没嫁人的姑娘是很在意自己的年纪被人家说大的。 “你叫谁阿姨?”声音里面都带着点哭腔了。 赵曼本来就比她小了四岁,脸上肉嘟嘟的还有一点娇憨之气。 这年头的女人不注意防晒,就算是姚蓓丽这种天天呆在屋里的,出门也最多就是带个帽子,到了一定的年龄晒一晒还能长斑,我们上一代 人老的快紫外线也是出了不少的功劳。 再加上姚蓓丽天生老相。 赵曼还是一脸天真无邪:“我们在农村的时候,大娘们都喜欢我们把她们班辈喊大一些,我是看你还算体面人,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以后我就不叫你阿姨了,可是我心里还是很尊重你的,就像对尊重这位阿姨一样。” 好吧,她就是傻兮兮的小白花,谁能拒绝小白花的示好呢,姚蓓丽就是咬碎了牙,也要把这句阿姨生吞下去。 韩景瑜觉得心里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 她指了指朱万芳。 这意思就是姚蓓丽跟朱万芳看着年纪差不多? 这话倒没得罪朱万芳,谁不愿意自己看着比小姑娘还年轻,朱万芳也不是圣人,就算是踩了外甥女一脚,她这心里也觉得美滋滋的,对面前这个巧燕善变的小姑娘讨厌不起来。 最后只有姚蓓丽要被气死了好吗。 朱万芳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刚才丽丽的语气冲了点,不过小姑娘你长得好看,换身漂亮点的衣服就更好看了,我跟你讲最近友谊商店上了一批布拉吉,不要票的,这是咱们唐城才能买到不要票的布拉吉,你出门右拐走两个路口就到了,那边的凉鞋款式也比我们这里多。” 赵曼甜甜的笑:“谢谢你啊阿姨。” 朱万芳这个年纪被人叫阿姨自然不恼,而且赵曼又是天真无邪又可爱的那种姑娘:“没事没事,我看小韩说今天要在市委开会就不招待你们了,下回来唐城找我,阿姨请你上家里坐坐去,你跟小韩倒是很般配,我还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孩子这么用心过。” 赵曼意味深长的看了大佬一眼。 呵呵哒。 两人出了供销社的门,见到赵曼一脸坏笑,韩景瑜无奈的摇摇头:“你啊你,要是我不在你旁边会被人打的知道吗?” 赵曼翻了个白眼:“她鄙视我是乡下人,女人在一起就喜欢比,这叫绿茶对战白莲花,你们男人不懂,要是真打起来,我这种在农村干活的占上风,还是她那种城里小白莲占上风还很难说呢。” 当了大半辈子键盘侠的女侠怎么可能在这个年代吃亏? 老娘吃翔都不会吃亏的好吗! 韩景瑜扶额。 他现在真的有点 怕这个牙尖嘴利的姑娘了。 —————— 赵曼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赵家要求来报知青的名额。 “赵曼已经从知青办打了证明走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屋子里面一个声音陡然拔得很高:“她走了就还要咱们家报一个名额去插队,我这几个儿子都快到结婚的年纪了,现在出去可不是要我的命吗,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这要是下了乡,说不得就要找个乡下的媳妇儿,她自己是从农村出来的她知道农村有多苦,工业票压根就没有,连块香皂都买不了,要她儿子去插队,这就是要她的命了哦。 “不想去?”陈香英冷冷的冒出脸来:“不想去哪行啊,你不想让你亲儿子去,当年怎么舍得报老赵的闺女去呢,你儿子就金贵,赵曼就不是人生的孩子了?这回你们家要报两个名额,这事跟赵曼没关系,当年你走人情找关系赖掉的这两个名额,现在又回来找你了呢!” 看见方曼丽的样子,她心里有些暗爽:“你们今年赶上好时候了,可去近一点的地方,新区那边有好些农场也都要人,政府说就近分配,愿意去新区的就提前说一声。” 要说新区啊,谁都知道苦得很,新区领导都当牛做马了,下面的还能轻松吗? 听完,方曼丽可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为啥哭,她心疼自己的肉呗。 往年厂里面家属报知青名额的时候,方曼丽还能走走关系糊弄糊弄,但今年让她落陈香英手里头了,可不就倒了血霉了嘛。 当年阿贵也不想去,可是方曼丽亲手把人家小儿子的名字填报名表上面去的。 风水轮流转,今年厂里又要往上头报各家各户送去插队的名额,这回陈香英当了个先进工作者。 听到这,方曼丽差点晕死过去。 “婶娘你说不愿意去农村,还可以去新城那边对吗?”赵自立刚从外面回来,那张脸上的眼神带着几分阴鸷。 陈香英猛的一个哆嗦,那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什么,果然是这个孩子,从小这孩子都会在没人的地方用这种眼神看人。 “是是,不愿意去临省还可以去新城那边当农工,每周放一天假可以回来,过年过节也可以回来。 ” “三儿,可别听她胡说,新城往西都是沙漠戈壁,大太阳晒着可吓人呢,你可别去那边啊,大不了,让你舅舅想想办法走个关系,咱们哪怕掏点钱出来也不去。” 赵自立冷冷的甩开方曼丽的手:“报我一个,我愿意去新城。” 这回不仅是赵自立要去新城,赵家的老四老五,都要一起去新城,至于那两个孩子,长这么大可是从没有做过什么体力活呐,方曼丽想到这里,眼前一黑就晕死过去了。 第23章 赵自立重生的, 他还原原本本的记得当年的事儿。 当初他后爸赵传炯的前妻在政治上有问题,在运动的前期就被人给举报了,后来赵传炯把赵曼送到了乡下去插队, 避免了一次又一次的冲突,但几年以后,赵曼还是怀着怨恨回来了, 她先是抢了家里的那个招工的岗位, 当时家里闹得个天翻地覆的吵,这姑娘就跟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后来在纺织厂蹉跎了十年,辗转到了新区,最后在新区发展起来了。 知道他重生以后才知道他穿越到的是一本书, 赵曼是这本书里面的女主,她的人生就像是一部逆水而上的船, 就算遇到再差的情况,只要有她在,一定能够迎刃而解,上辈子这个时候赵曼带着绝望回到了城里, 想要哀求父亲把这个工作岗位留给她,最后她还是失望的离开了——是被赵家的五兄弟给赶走的。 谁也不想去乡下, 只有在这个家里孤立无援的她才愿意去, 最后她去到了离唐城很近的新区, 没有想到这次便造就了赵曼的好机缘。 到达了新区以后,赵曼的人生就像是开挂了一样,先是在新区成家立业扎下了根,先是稳稳的拿下了八大农场的场长的职务, 然后在八十年代的创业潮中下海,最后成为华国数一数二的商人。 赵曼发迹以后,当年跟她作对的赵家五兄弟,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老大老二两口子都下岗了,老三老四成了无业游民,而他自己蹉跎了一生,什么都不曾拥有。 所以就在重生后,赵自立赶紧回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他想着,如果让她在纺织厂上班,或许她也会跟二哥二嫂一样,蹉跎一生,中年下岗,最后一无所有。 没有想到赵曼还是走了,但是这次她是心甘情愿的走的,临走之前什么都没有交代,没人知道她到底是了哪里。 所以他决定了,他要去新城,去到赵曼发迹的地方,去寻找本该属于赵曼的机遇。 既然他重生了,这一切就应该是属于他的。 赵曼前脚走,方曼丽是很快就知道老赵给她钱的事情了。 瞧瞧这一出出的,按照方曼丽构思的剧本,赵曼先是拿走了钱,然后跑到不 知道什么地方去了,这事老赵肯定知道,不然不会提前给他闺女钱安置。 想到老赵一点一点的积攒下来这么多钱跟票,结果都给了赵曼了,为此方曼丽就气啊,跟老赵算是彻底离了心。 “给买几身衣服我们也不说什么了,凭什么给她钱,要是这样我们也要,凭啥给她一个将来会出门的姑娘,我们要买个房子就不肯拿。”赵建国是个火爆脾气,想起之前老娘跟他提过买房被驳回的事情就火大,语气里面都是呛人的味道。 在这个家里住了好几年,这些人早就不是跟刚开始搬进来的时候那种战战兢兢的态度,现在压根没有把自己当外人的赵家几兄弟的心里,就是觉得赵传炯的钱都应该给自己。 “都是家里的孩子,凭啥这样偏心,她姓赵未必咱们不姓赵,我们改了姓叫他爸爸,难道他就想当个空头爸爸。” “再者说,插队这事儿也不完全是咱们推她出去,要是留城里,她还不是跟她那个老娘一样挨批d,就她那种成分,还想要回城?” “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就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心里向着的还是他自己的闺女,压根就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说不定哪天她回来了,老赵还是得跟着她跑。”方曼丽哭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早上她跟赵传炯吵架,结果人家也不跟她吵,甩甩脑袋帅气的离开了。 可方曼丽能咋办,她能拖家带口离家出走不成? 还是能把老赵关在屋外头,这屋子写的可是老赵自己的名字呢。 到现在,方曼丽算是慌了神,也明白了原来在老赵心里,自己生的跟她的,还是有区别的,虽说老赵把姑娘送去了乡下,可心里是咋想的谁知道呢,那会儿厂里面斗争非常激烈,要是赵曼不去下乡,说不定就得给人挂牌子游街,打成“黑五类”,他可宁愿顶着不稀罕自己亲闺女的臭名声,把赵曼送去了乡下。 远在千里之外,他把母亲这一栏填上了方曼丽,结果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方曼丽可是一个根红苗正的贫农。 给婆婆倒了一杯水,于红芳在一旁宽慰道: “您也别想那么多了,咱们得想办法从爸爸那里弄点钱是正经,我听人讲说郊区 有人卖房子的,带着地皮也才几千块钱,妈你手里要是有钱,咱们要不凑吧凑吧先去郊区买一套房,等机会过了就不好买了。”婆婆那里也有不少钱,一个月四十五块钱的工资,到现在还没掏出来花过,这笔账于红芳她会算。 “再说了,一回能给这么多,下回还不知道给多少,我可听人家说爸爸这个岗位肯定有不少油水,您想想啊,一个月才往家里交五十块钱,这哪才多少啊,两千块钱跟流水一样的给了出去,您不心疼我还替您心疼呢,这些年你给家里当牛做马的。” 于红艳使劲煽风点火,只说方曼丽的功劳。 可事实上呢,方曼丽自嫁给了赵传炯以后,非正式编制变成了正式工,就连儿孙们也是鸡犬升天,一个个的都过上了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