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枣啊，你这么说娘可就放心了，哎，放心了，放心了。 今个儿可是个好日子，咱们一家子得好好庆祝庆祝，枣啊，你等着娘这就去院子里杀鸡去，再让你爹割上两斤肉，今晚上咱们一家好好吃上一顿！” 姜姥娘高兴地站起来，在屋子里打转姜春枣看她娘都欢喜坏了，忙笑道： “娘，咱家这不是现成的肉还有鱼吗，我爹就是杀猪的，还让我爹买啥肉啊？” 姜姥娘扭头看向桌子上的肉和鱼，也笑了： “可不是，娘糊涂了，枣啊，你来跟娘一块儿做饭去，咱娘俩啊先把前头的饺子包完！” “哎！娘我帮您一块儿包饺子。” 姜春枣笑嘻嘻应了，跟着她娘出了院子，老姜家小院里，小石头跟小茉莉俩崽崽正撅着小屁股在院子里摘花呢。 娘俩洗手进了灶房，姜春枣这才想起来家来这么一会儿了还没见着老爹和二弟呢，就跟她娘打听。 姜姥娘从面缸里挖出一勺白面跟闺女说话： “你爹啊，在地里还没回来呢，春宇那个臭小子一大早就跑出去了，这会儿八成在村口摸鱼呢。” 姜家村跟陆家村一样都是依山傍水的小山村，村前都有一条小溪，姜春枣知道姜家村村口的小溪水浅淹不着人，也就不担心了，就又问她娘： “娘，春林在部队里咋样啊？” 一说起刚进部队当兵的大儿子姜姥娘脸上就有了光： “这个臭小子虽说是个新兵蛋子，可是娘瞅着啊，这臭小子是真真懂事了，前头来信不光给家里寄来了工资，还在信上叮嘱娘跟你爹注意身体呢。” “真的？ 娘，春林这是正长大了。” 姜春枣听了这话也为大弟高兴，姜姥娘抿唇满是笑意地看了一眼大闺女欣慰道： “这还是托了俺闺女女婿的福气，要不是俺女婿啊，春林这臭小子哪里想起来去当兵啊。 这臭小子在亲姐夫手底下当兵，还以为能享福呢，没成想俺闺女女婿可是个能耐的！” 姜春枣听了她娘的话，想起陆霖那个不苟言笑的俊脸，心里也泛起暖意来。 ～ 夏日晚霞洒满天边的时候，劳作了一天的姜姥爷扛着锄头家来了，姜姥爷一进门见了闺女和俩小孙孙高兴的不行，连连搓手说要亲手给闺女做好吃的。 晚一点儿归家的姜春宇见着家里的大姐和两个可爱的小外甥也是开心的直蹦高，姜姥爷平日最看不惯小儿子这皮猴的样子，可是这会儿闺女跟小孙孙家来了，姜姥爷眼里就没别人了。 到了一家人吃饭的时候，老姜家一家人在院子里摆了饭桌，热热闹闹吃起饭来，姜姥爷亲手给闺女和小孙孙舀了一大勺子的西红柿鸡蛋汤，一晚上又是给闺女和小孙孙加菜又是送肉的，看的姜春宇心里都无语了。 姜春宇跟他大姐吐槽： “姐，你瞅瞅咱爹，自打你跟小石头和小茉莉家来了，眼里就没别人。” 姜春枣看一眼二弟，舀了一大勺鱼肉放在了弟弟碗里： “行了，臭小子姐疼你行吧。” 行，行，这行！ 姜春宇喜滋滋喝着他姐给舀的鱼汤，心里那个美啊，心道还是大姐疼他，要知道在老姜家，前头他姐弟仨还没出生的时候，他娘跟爹结婚好几年都没有生出孩子来，他奶就一个劲儿在家里骂他娘是不下蛋的母鸡。 那时候的姜姥娘就是个年轻小媳妇，让婆婆骂了也只能在屋里一个人哭，就盼着啥时候能生了孩子堵住婆婆的嘴巴子。 这事儿说来也稀奇，那年刚开春，姜家村的枣树早早就开了花，村里的老人都说这事儿怪，村里的人都去看稀罕，姜姥娘也跟着去，那时候村里有老太太说村里的枣树上住着个枣树娘娘，那枣树娘娘就管着多子多福，要是村里没生养的小媳妇儿多去拜拜一准多子多福。 姜姥娘把这话听在耳朵里，就有了心思，想着到晚上她也去拜拜枣树娘娘好让她也怀个娃儿。 姜姥爷那时候咋地也不信这话，觉得这就是封建迷信，结果等着姜姥娘偷偷去拜了枣树娘娘，当月就怀上了大闺女姜春枣，往后几年又接连生下了大儿子姜春林和小儿子姜春宇，姜姥爷就再也不说这是迷信了。 ～ 老姜家一家人吃完晚饭天儿就黑下来了，姜春枣索性带着俩崽崽在娘家住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姜姥娘大包小包给闺女和俩小孙孙打包了好些好吃的，有姜姥爷独家秘制的酱香猪蹄，给俩崽崽的水果糖麦乳精啥的，还有自家种的一些新鲜蔬菜，这些个好东西姜春枣腿不想收都不行。 没办法，她要是不收，她娘就沉着脸不说话，无奈的姜春枣只能收了，姜姥娘才露出笑模样，也跟着闺女和俩小孙孙回了陆家村，想着帮闺女拆洗拆洗冬天的被褥啥的，姜姥爷就到大队里借了驴车送老伴闺女孙孙们归家。 姜姥爷赶着驴车脚步快，没一会儿工夫就带着家人回了陆家村，这一家子人在车上有说有笑的正热闹呢，赶车的姜姥爷突然眯着眼儿道： “老婆子，你瞅瞅前头那是不是咱闺女女婿啊？” 车上的姜姥娘一群人一听这话忙探头看，眼睛好使的姜春枣一眼就认出了站在家门口的英武男人。 嗨，还真是陆霖 这崽崽爸真回来了？ 第7章 陆霖是收到了陆老太的信才…… 陆霖是收到了陆老太的信才匆忙从部队赶回来的。 原来前头陆老太上三房闹事儿让姜春枣用鸡毛掸子撵了出来了，这小老太就记仇了，头一回儿巴巴跟陆家人告状想让老头子儿子给她撑腰，结果让陆老头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让她老实点儿！ 不服气的陆老太第二天就拾掇好了，颠颠儿迈着小脚儿回了邻村娘家找娘家哥哥帮忙，陆老太本来是想让娘家哥哥带着几个大侄子到陆家村来好好教训教训老三家的那个泼妇的。 没成想，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更何况陆老太早就成了掉牙的小老太了，她那娘家哥哥压根儿不念着跟陆老太的塑料兄妹情，说啥也不愿意为了一个老掉牙的妹妹出头去惹那杀猪匠姜老爹的闺女。 陆老太一看自家娘家哥哥居然不肯为自个儿出头，当下在娘家大闹了一场，哭天抹泪地嚷嚷着啥“这还是亲哥哥呢，这都不管妹妹的死活了，你还有良心不！” 撒泼的陆老太不仅在娘家大哭大闹，还想在娘家老院里滚上一圈儿来显示自个儿可不是好惹的！ 结果陆老太还没来得及打滚呢，就让恼怒的娘家嫂子挥舞着大扫帚给揍了出来。 闹了个没脸儿的陆老太憋屈的很，心里想着咋地也不能放过那个天杀的姜春枣！ 娘家哥哥那是个窝囊废，她陆老太可不是好惹的！ 陆老太拍拍身上的土，又迈着小脚儿到了镇上找了专门替人写信的老头子，添油加醋地让老头子写了一封信寄到部队上去了。 这信里的内容不用想也知道全是对姜春枣的控诉，那家伙儿，陆老太在信里活生生变成了一个日日遭受恶媳妇搓磨的可怜老太太，她老太太日子过的惨啊，整天没有吃没有穿的，那家伙儿可怜的村里人见了都抹泪啊。 就在前头她老太太饿的实在受不了了，想着到老三家里要点儿窝头饼子啥的填填肚子，没成想老三家的不仅不给她饭吃，还用老粗老粗的鸡毛掸子把她老婆子给赶出来了。 现在她老婆子让老三家揍的都下不来床了，这封信啊，就是她老婆子的绝笔信了，老三啊，你要是再不回来可就见不到老娘的最后一面了。 这家伙儿，陆老太一边说着一边还对着写信的老头抹泪，这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她老婆子日子过的可难了。 写信的老头子瞅了一眼圆胖圆胖的陆老太，老脸抽了好几下，这个老娘们儿，是当他老头子是傻子不成。 瞧瞧这老婆子走路虎虎生威的样子，还躺在炕上下不来床了呢，老子信你个鬼！ 这不管咋地，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老头收了陆老太的钱儿咋地也得写完信不是。 就这样，小老头替陆老太写完了信，陆老太付了钱儿揣着信去了邮局把信寄了出去，这才满面春风的回了陆家村。 姜春枣！ 你这天杀的泼妇，你就等着吧，等着老三从部队回来给俺报仇吧！ 在陆老太心里，这老三陆霖虽说不是她老婆子的亲儿子，可那也是从七八岁拉扯起来的，不说家里吃的好坏吧，她老婆子也是把老三给拉扯成人了。 这老三就是她儿子了！这姜春枣是外人，老三可是自个儿家的人！ 她老婆子就不信了，老三知道了姜春枣这个泼妇把老娘给打的下不来床了，这还能不管？ 必须得管啊，老三不仅得管，还得把姜春枣那个熊玩意儿给狠狠揍一顿，最好揍的鼻青脸肿，下不来床才好！ 好有老三家的那两个小崽子，也得让老三好好拾掇拾掇，那俩小崽子小小年纪就跟她老婆子顶嘴了，长大了还得了！ 必须好好收拾！ 最后还得让姜春枣那个杀猪匠爹拿着俩大猪头来给她老婆子道歉！为他前头分家的时候来家里给闺女撑腰道歉！ 真是的，俺们老陆家分家关你老娘家啥事儿！ 这回儿有老三在家，看姜春枣父女俩还神气不！ 陆老太就这么一路咧着嘴美滋滋盘算着回了陆家村，这家伙儿等到小老太进门儿的时候，陆老头看见自家老婆子的大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眼神奇怪地瞅了她好几眼，心道这老婆子这是有了啥好事儿才能这么乐呵。 幸亏那时候的陆老太智商在线，面对陆老头询问的眼神，只是神秘地笑了笑没把心里算盘的事儿说出来。 这要是陆老头听了陆老太的盘算，非得气的吐血三升当场升天。 要不说陆老头这辈子也不容易呢，本来年轻那会儿，陆老头也是十里八村数得着的好小伙儿，爹娘和睦，家境不错，还有一个在部队当兵的弟弟，那村里的大姑娘都想嫁到老陆家。 偏那时候的陆老太也对陆老太中意，这陆老太爹娘一见闺女有了意中人心里自然高兴啊，尤其这小伙子着实是个抢手货，生怕未来女婿被人抢走的陆老太爹娘赶忙找了媒人上老陆家说亲，并且人爹娘说了，只要老陆家同意娶他们闺女，这啥彩礼啊，聘金啊，他们都不要了，白送你们家一个媳妇儿。 陆老头爹娘听了这话将信将疑，天下还有这等好事儿，别是这家姑娘有啥毛病吧。 媒人一听一拍大腿，这事儿好说啊，等哪天找个时间让俩家人一块儿见见面你们老俩口亲自看看不就行了。 陆家爹娘商量了一下，就说看看也行啊，这不媒人就定了一个好日子，带着陆老太还有她爹娘一家三口来了老陆家相亲。 那时候年轻的陆老太外表虽说不是很出众，但是胜在干活麻利，又有爹娘在边上瞅着，这一场相亲下来，陆老太总共也没说几句话，光是抿着嘴笑了。 陆家爹娘看了这姑娘感觉还行，干活是一把好手，喜欢笑也不多话，又问了问陆老头，陆老头觉得也行，就这么着把这个儿媳妇给定下来了。 谁成想啊，等着陆老头把陆老太娶进家门之后，陆家老俩口把肠子都给毁青了，这哪里是娶了个儿媳妇儿，就是娶了个搅屎棍子啊！ 搅屎棍子陆老太一进老陆家就闹的家里鸡飞狗跳的，前头几年闹还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等着后头陆老头的亲弟弟，也就是陆霖亲爹娶了陆霖亲妈进门儿，这陆老太闹腾的就更欢了。 什么，陆家公婆偏心新媳妇儿，见天偷着给新媳妇儿塞鸡蛋不说还隔三差五挑她的毛病云云，反正那几年，老陆家的日子是真不好过。 后来陆霖亲妈生了陆霖这个儿子之后，家里矛盾就更多了，陆家爹娘干脆给两个儿子分了家，他们老两口轮流跟着两个儿子住。 好日子过了没几年，等着陆霖七岁那年，在部队的陆霖亲爹在一次任务中光荣当了烈士，陆霖亲妈身子本就不好，这一下子更是一病不起，一年之年七岁的小陆霖就这么先后失去了父母。 陆老头伤心之余，看着年幼无人照料的小陆霖，心里就下了一个决定，他要替弟弟把侄子当亲儿子一样拉扯大！ 陆老太知道丈夫的决定，心里本来是一万个不乐意，这后来她知道了陆霖亲爹有一笔部队给的抚恤费，听说不老少呢！ 还有要是她收养了陆霖，老陆家还能得了烈士家属的光荣称号，这大队长还说要给奖励呢！ 这么些个诱人的条件摆在眼前，陆老太也就依着陆老头收养了陆霖，虽说陆霖成了陆老太的三儿子，可是到底不是陆老太亲生的，尤其陆老太本就不是个厚道人，她怎么会真心对待小陆霖呢。 在她心里，陆霖就是个拖油瓶，自打小拖油瓶陆霖进了陆老太家，陆老太对待他自然没有对俩亲生儿子好，家里有啥好吃的好喝的从来没有陆霖的份儿。 等到陆霖到了上学的年纪，陆老头就跟陆老太商量该让三娃去上学了，上学得花钱啊，给拖油瓶花钱，陆老太那肯定不乐意。 可是这老陆家是陆老头当家，陆老太愿意也没法，就这么等到陆霖初中毕业要上高中了，陆老太说啥也不同意陆霖继续上高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