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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云氏,安氏,陈氏,薛氏……那些人挡住了他看敬砚姝的探究目光,而他至亲之人在他绝望之中缓缓转身,慢慢走远。 “啧。”周平站起身,揉了揉跪麻了的膝盖,冲屋外的闵院正道:“陛下不知是睡过去还是晕过去了,院正大人来看一眼吧。” …… 皇上突然病倒的消息让前朝有些慌乱,亦有人蠢蠢欲动起来。可看着皇后娘娘抱着小太子照例坐在议事厅中听政,丞相与国师脸上无一丝异状,所有人又莫名淡定了。 其实自从太子听政起,最后由陛下做决断的政务便少了不少,多数都是朝臣们在奏章中写明白,在廷议上辩清楚,再由丞相和国师拍板,最后陛下盖个章而已。 人形盖章机,太子和皇帝也没差。 至于陛下的病情,敬砚姝也并未全部瞒着。张靖亭和玄极真人算是早就知道真相的,这时候正好转头为皇后做背书,也没人生出旁的猜疑来。 毕竟一个心脏不好的人,突然听到自己被戴了帽子这样的大消息,不被气到当场去世算是命大。尤其是洛家反应够快,连夜把洛翰林病逝在家中,给陛下来个死无对证,就算陛下要秋后算账也大可以抵死不认。 只是讲真,这么一操作,更像是默认了女干情确实存在且已发生一样。 …… 敬砚姝带着冷乐康处理完前朝政务,照例回到乾元宫给皇帝侍疾。进来时发现容妃和敬妃也在,两个人都眼眶红红,难得的不显得剑拔弩张。 她放冷乐康先进去看皇帝,一边问外头候着的闵院正:“陛下今日如何了?” 闵院正眼观鼻鼻观心的垂手:“还是和昨日没什么两样,只能继续将养着。” 敬砚姝点点头,又看向容妃和敬妃:“如今这情形你们也知道了,本宫忙于前朝政务,准备将宫务和陛下的日常看顾交给你们俩。你们自己商量着,谁负责掌管宫印,谁在这边照料?” 敬妃和容妃对视一眼,抢先行礼答道:“妾不如容妃姐姐细致温柔,亦不如容妃姐姐得陛下喜爱,想来照料陛下这重任还得容妃姐姐担待着,妾便给娘娘打个下手,照料照料宫中份例调度吧。” 她们早在皇后回来之前就与闵院正打听清楚了,陛下能痊愈的可能性几乎是无,最好的结果也是落下个半身不遂行动不便。且前朝家中也透了消息来,陛下的寿元无多,不见得能撑到哪一日。薛雅娴可不想吃力不讨好,索性先一步将宫务揽在手里是正经。 且她还有一层想法,容妃忙着照顾病人,肯定没法顾全三皇子,而她手中握着宫务,想借机接近自己儿子也是方便。哪怕知道这些心思瞒不过皇后的眼,她仍是咬牙说了,梗着脖子不看容妃的表情。 陈蕴玉轻笑:“既然薛妃妹妹想好了,妾留在这里照顾陛下便是。不过三皇子不能无人照料,妾想着他与太子一般年纪,不知可否交给娘娘,平日里也给太子当个玩伴?” 薛雅娴睁大了眼,千算万算没算到容妃送了一个儿子还不够,把第二个儿子也送给了皇后。 敬砚姝却是点头,笑着捏了捏陈蕴玉的手,牵着她往里走。一边说道:“你办事我放心,陛下今后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不称手的只管告诉我,或是给其他妃嫔都排个班,你们轮着来照顾也是可以的。” 至于之前说的放权宫务,却是再也不提,仿佛根本没说过这茬一样。 敬妃面色铁青,哪里不知道是被这两人给涮了。皇后却懒怠理她,自顾自拉着陈蕴玉进了里间,轻声细语的交代她要如何照看陛下。 冷枭言睁开眼,努力透过床幔,想看清皇后的容颜。可敬砚姝显然不愿再给他任何说服自己的遐想,干脆利落的转身出门,将他完全交在一个陌生女人的手里。 ——说是陌生,可也是曾经的枕边人啊,是小意讨好得他欢心,为他生下太子的人。 哪怕隔了许久没见,容妃依旧纯明靓丽,像是只浸润了阳光与书香,从未经历过风雨的娇俏女孩儿。她向往日那样深情款款的看他,在他眼里却仿佛一条吐着蛇信的毒蟒—— 不止是她,不止是皇后,这些女人,所有女人,都在骗他,都该死! “陛下想什么呢?”小女子温柔的声音就贴着他耳边,细声细气的与他道:“您可是大伙儿的主心骨,得快点儿好起来,前朝后宫可不能没有您。” 冷枭言痛苦的闭上眼睛。他不傻,之前看不透只是因为从未怀疑。而这些时日,他一寸寸揣摩这五年多的时光,最后不得不惊悚的承认,大约从他提出接云氏进宫起,敬砚姝就已经对他绝情,冷眼看他一步步跌入这深渊中。 或许其中没有她的推手,她只是看他咎由自取。她用温良大度遮掩了漠视,让他以为她不过是顺从了,认命了,却还和以前一样爱他。 恍惚中又记起了他们成婚当日,敬大小姐一身火红嫁衣,却笑嘻嘻的从身后拿出一把剪刀来,恶狠狠在他耳边磨牙,笑着与他说,“若是你敢对不起我,我当然是会原谅你的——咱们不能当夫妻,当姐妹也很不错。” 那时他是如何答的?冷枭言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却不料一切还历历在目的呈现在他脑中。彼时他早就忘了云氏,忘了他是个骗子,反而将那剪刀对准自己的胸腔,信誓旦旦的告诉她,如若哪一日自己负了她,她尽管一剪子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