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拜师峨眉
过了几天,九弦师太带着两个小孩沿水路往北而去,在船上行了几日,就进入长江。这日傍晚,三只小船渐渐地进入视线,船上只载着几口大箱子,却吃水很深。每条船上除了两个艄公,都坐着四五个女子,看其服饰似乎是峨眉山剑柳宫的。 太阳渐渐落了下去,一片残阳,似血般在水中晕开,随着浪涛,远远漂离。此时江风渐劲,江岸旁的芦苇荡时起时伏,惊起一滩鸥鹭。九弦师太见那鸟有些怪异,不禁警觉的看着远处的三条小船,心想道:“看来剑柳宫这次要有大动作。” 史子砚和瑶瑶正趴在船头玩水,瑶瑶忽然说道:“子砚哥哥,那草丛中有东西。”史子砚抬头看着那里,道:“没什么呀,你说会不会从那里突然跳出一个老虎。”瑶瑶笑道:“骗人,水里只有鱼,哪有老虎。”九弦师太回头看看他们俩,微微一笑道:“小心了,一会儿,待着别动。”史子砚站起来惊喜道:“难道真有老虎。”瑶瑶也跳起来道:“难道水里真的有老虎。”艄公哈哈大笑起来道:“水里哪来的老虎,不过鳄鱼倒是有,比老虎还凶呢。”几人正笑着,一声唿哨忽的飘上天空,两岸的芦苇丛中呼啦啦的冲出一排竹筏,每个筏子上都只有两人,不时抽刀划水,似离弦的箭一般冲到水中央,合围住三只小船。船上的女子挺剑立在船头,喝道:“哪里来的毛贼,竟敢劫我峨眉的船。”筏子上的人道:“劫的就是峨眉。”说着就捞出抓钩,甩向船头。船上的两个艄公,摘了斗笠,顺手甩出,捞起竹蒿拦住抓钩。筏子上的人未想到艄公居然是高手,都是一惊。几个斗笠切着水划开了竹筏,筏子上的人脚下一松,险些摔倒。艄公手上加劲,大喊一声,挥动竹蒿,拉倒数人。筏子上的人纷纷弃了筏子钻入水中。船上的女子立马散开,两个艄公,倒提着竹蒿,立在船头注视着水面。竹蒿由近到远,不时入水,江水中立时飘出道道血迹,随着波浪晕开,染红了江面。但对方人数众多,很快就有数人攀上了船只,大战起来。艄公们丢下竹蒿,咬了一把匕首就跳入江中,船上的女子拼死护住箱子。一时浮尸无数,血浪乱涌。 九弦师太一直在寻找那声唿哨的出处却始终未果,心中想道:“我飞花观和剑柳宫是同宗,海清师太和我有姐妹之谊,这事不能坐视不理。”九弦师太倒提青锋剑,踩水而去。史子砚拍手叫道:“师傅居然在水上飘着。”船上的艄公一见,吓得一身冷汗,丢了竹蒿,就跳到水里,向岸边游去。瑶瑶连忙叫道:“子砚哥哥,老伯掉进水里了耶。”艄翁回头叫道:“你们也赶紧逃吧,免得被杀了。”史子砚叫道:“才不会呢。”说完,就不再管他。再看九弦师太时,她已经立在了小船上。史子砚忙回头对瑶瑶道:“我们也过去好不好。”瑶瑶躲在史子砚身后看着满江的血迹,攥着史子砚的衣服,害怕道:“好多血,我怕。”史子砚道:“没办法,我也不能浮在水上。”说着,只好坐在船头,静静的看着。 九弦师太的青锋剑虽利,但她却无心伤人,只用剑面将人打落水中。在三条船上来回冲撞,挡住了强敌。水下的六个艄公甚是辣手,徘徊在船周围,刀刀见血,绝不浪费一丝力气。争斗间,九弦师太猛然间瞟到一个身影,脑海中忽的闪过一个画面。驻足望去,见河岸边立着一个男子,虽然天黑看不清容貌,但外形气质熟悉极了,就是想不起来,刚才闪过的画面也抓不住了。又见他身旁站着一个小女孩,不觉摇摇头,打消了那个念头。忽的又一声唿哨传来,九弦师太再看那人时,已没了踪迹。前赴后继的杀手们,呼啦啦的都钻入水中,同伴的尸体也慢慢沉入水中。有三个艄公慢慢浮出水面,把自己人的尸体都搬上船。一场大战下来,七八个兄弟已经被河神收了去。 船上的一个年长的女子收了剑,向九弦师太拜道:“多谢师太相助,敢问师太尊号,日会定当重谢。”九弦师太道:“都是道君弟子,何须言谢,敢问尊上是谁。”女子道:“这些都是剑柳宫的姐妹,尊上名讳海清。”九弦师太笑道:“原来是师姐的高足。”那女子问道:“难道您是九弦师太。”九弦师太笑着点点头。那女子道:“姐妹们在山上时常听到您的事迹,都甚是敬仰,师傅也曾说,我这个师妹是极好的。你若去拜会师傅,他老人家定然欣喜。”九弦师太回头看看史子砚和瑶瑶,笑笑道:“如此甚好,我与你们同去。”他们接了两个小孩就一同赶往峨眉。那个年长女子是九弦师太的二弟子清波,其余的都是同辈的师妹。 闲言少叙,很快就到了峨眉山。海清师太亲到宫前相迎,斯见毕了,宴请回宫。清波上前拜道:“师傅,我们在路上遇见了歹人,多亏师太相助。”海清师太一起手,示意清波退在一旁,向九弦师太道:“师妹,多年不见,没想到你真的出家了,近些年,多次听闻师妹救苦救难的名声。我着实欣喜呀。”九弦师太道:“转眼数年,再与师姐相见竟已暮年。可喜师姐风采依旧,我在尘世飘零,其实是追随师姐当年的脚步。”海清师太道:‘故人相见,真是令人感慨万千呀。当日在飞花观.......”海清师太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事,长叹一声就停住了。九弦师太接上道:“师姐大才,剑柳宫日益强盛,师伯当年的愿望该实现了。”海清师太道:“师妹可愿助我一臂之力。”九弦师太说:“师姐一人足矣,我若插手,难免世人非议,其他事尚可,这件事还是不插手的好。”海清师太道:“多年来一直俗事缠身,没有再去给音琴师叔请安,他老人家身子还好吧。”九弦师太道:“师傅身子一直很好。若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的。”海清师太道:”当年我送上山的那本《冥思密卷》,师叔完成了吗?”九弦师太道:“师傅穷尽心力编修,从未中断,我下山时正在修改,师姐上次托人送去的材料,师傅说爆戾气太重,不适合我门中人,希望师姐记在心里。”海清师太一笑带过。九弦师太看在眼里,忍不住又道:“师姐,当年师傅见过你后,曾有一句评语。”海清师太坐直身问道:“请师妹相告。”九弦师太道:“她虽不是我门中人,却可让我门发扬光大,这或许就是师姐的意思吧,你要引以为戒。这句话我一直想告诉你,没想到自己也入了歧途,我还是要劝师姐一句,过去的就放下吧。”海清师太眉头一皱不再言语。九弦师太看她有些不悦,就转口说:“师姐,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海清师太笑道:“请讲。”九弦师太说:“我在江湖飘零,不忍心这个孩子随我到处奔波。恳请师姐收留。”说着拉过瑶瑶。史子砚拉住瑶瑶道:“师傅,为什么要把瑶瑶一个人丢在这。”九弦师太责备道:“住口,长辈面前怎敢出口无状。”海清师太一眼就相中了瑶瑶,尤其是那对闪闪的大眼睛,喜道:“这孩子真是灵气闪闪。”九弦师太向瑶瑶道:“瑶瑶,赶快拜见师傅,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瑶瑶点点头。海清师太向瑶瑶招招手,瑶瑶走了过去。海清师太拉着瑶瑶爱不释手,向清波招招手。清波转入后堂托出一个红盘,站在海清师太身旁。海清师太从盘中拿出一把剪刀,剪了瑶瑶一绺头发装在一个福袋中,又从盘中拿出一只玉簪帮她戴上说道:“今后你就拜在我门下,依旧是清字辈,今后你就和清微一起跟着清波师姐。”瑶瑶忙跪下。一个十一二岁小女孩拿了茶盘过来向着瑶瑶笑个不停,显得极是亲热,这个就是清微了。瑶瑶也笑了起来,忙向海清师太奉茶。九弦师太从包袱中取出一柄短剑道:“师姐,这柄短剑就当瑶瑶的拜师礼。”史子砚拿过剑拔出来,剑身明晃晃的,一松手,掉落下去,无声无息的扎入地砖,深入数寸。海清师太赞道:“真是神兵呀。”史子砚拔出来,奉给海清师太。史子砚正为瑶瑶的事不高兴,怒形于色,一脸不乐意。清微不禁来气,上前接了,脚下却使坏,要绊他一脚让他出丑。史子砚没有发觉就落入她的小心思里,但他反应比常人敏捷,身形只一晃,没让她奸计得逞,愤愤的瞪了她一眼。清微则冲他做了一个鬼脸,转过身子。这一切都逃不出海清师太的眼睛,对这个小男孩忽的好奇起来,对九弦师太道:“我看这小孩根骨奇佳,清微你和他过两招。”清微喜不自胜道:“是。”走到史子砚身前拜下,看着史子砚眉梢眼角尽是笑意,史子砚也忙还礼。清微又耍起了小心思,拜下时顺势出腿,狠狠地绊了史子砚一下。史子砚又是一个趔趄,倒退两步,清微不容他立住脚又紧跟几拳。史子砚大怒道:“你怎吗这样耍赖,那龙都比你好多了。”清微不明所以,鄙夷道:“满口胡言,笨死了,居然上两次当。”这句话引得堂上的女弟子都笑了起来。史子砚挺起胸膛道:“你尽管来打。”清微见他自大,心里又怒了起来,双掌运劲,啪的一声狠狠地打在他的胸口,史子砚动也不动,清微一惊,后退两步。堂中女弟子都怪清微出手太重,伤了那小子。瑶瑶忙上前叫道:“子砚哥哥,你没事吧。”史子砚揉揉胸口道:“好疼呀,我真的生气了。”说罢,向前急冲,声势惊人,清微顿时觉得劲力逼人,瞪大了眼睛,连连后退,史子砚移到跟前右掌当胸劈了下去。九弦师太知道史子砚有非凡的际遇,内力不浅,这一掌势必伤了那小姑娘,身形一动拦下这掌。清微也被史子砚逼得蹲倒在地,恶狠狠的看着史子砚爬了起来怒道:“这小子无礼。”堂上众人都是一惊,九弦师太道:“徒弟修为尚浅,不能展示师姐精妙武学,师姐若有雅兴,我陪师姐过两招。”海清师太顿时兴致高涨起身道:“师妹,外边请。”两人年少时曾比试过,差一点两败俱伤,时隔多年都成了一块心病,若有机会定然不会错过。 两人度到庭中,各擎宝剑。九弦师太道:“师姐,今日我们一定要点到为止。”海清师太道:“当然,现在可没人护着护着你我。”说罢,就挽了一个剑花逼了过去。九弦师太拿剑拦着道:“今日可不许用别派武功。”海清师太道:“啰嗦。”一招长风破浪使将出来,逼退九弦师太。两人来来往往交了数招深感佩服。九弦师太近年来随着音琴师太编修冥思密卷,将本门功夫研究的透彻,山抹微云,晓风残月,千里烟波,云恨雨愁,杨柳扶风,一招招使出,可以说已达化境,剑柳宫百年来都是以女子为多,因此功夫上优雅多姿,以阴柔精巧为上。反观海清师太则另辟蹊径,融各家之长,独创一风,既不失优雅端庄,又豪放开阔,长风破浪,怒涛拍岸,风雨无情,雕弓北望,梦云惊断,都是她的得意之作。 廊下的女弟子从未见过这般水准的争斗,都看的目瞪口呆。清微见师父气势压过了九弦师太就道:“看师傅剑法精妙,九弦师太都不敢接。”史子砚接口道:“我师傅是不想制敌。”此言一出,彻底激怒了清微上前一步道:“你个下流小子,懂些什么。”就又出掌。史子砚抬手就跟她对上了,史子砚内力较清微深,立时反扑,似老虎般凶猛,清微抵受不住,气血翻腾,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身子僵僵的往后便倒。众人推开史子砚,忙抱起清微给她疗伤。九弦师太瞄到史子砚打伤了清微,忙撤身回来,给清微疗伤。九弦师太抬手给了史子砚一个耳光道:“今后不许你出手。”海清师太上前道:“小孩子打架,有些什么。”九弦师太道:“这孩子伤的不轻只怕得养个把月了。”九弦师太对瑶瑶道:“瑶瑶,你要好好照顾这位姐姐。”瑶瑶握着清微的手说:“姐姐你别生气,子砚哥哥不是有意的。”九弦师太道:“师姐,瑶瑶是玉凤门仅存的血脉,念在与史家的情分上,请照顾好她。”海清师太道:“这孩子放在这,你放心好了。”九弦师太道:“如此我就不叨扰了。”海清师太道:“我峨眉风光秀丽,师妹初次来,为何不多玩上几日。”九弦师太道:“还是正事要紧,过些时日再来岂不更好。”海清师太也不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