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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分钟后,那对主事会成员从场地上走到她身边。 他们睡了,老妇说。我们头一天晚上的工作结束了。纳努伸出脑袋,俯到雷切尔耳边。你为什么那样离开? 雷切尔站起来,用手刷着裙子上的尘土。我想咳嗽,她说。我怕暴露了大家而不得不离开。暴露了就麻烦了,所以我跑了出来,跑到可以咳嗽和呼吸新鲜空气的地方。 纳努沉思着,显然没有被说服。我明白,她说。我希望今晚很有启发。 对;对,是这样,雷切尔说。事实上,对莫德海登博士那一套更有用,明天她将接过去。 你最好去睡一点,纳努说。我们现在都需要睡觉。 雷切尔点点头,同他们走了一小段路,然后同他们分手,独自前行。在马克海登的草房里仍然有灯光、音乐和谈话声,但她几乎没有注意到。她很累,无法将这一经历写进她的旅行笔记或诊疗笔记中。到明天,她可能忘掉细节,那么就不必劳心费神地去记了。起码她希望她不去记。她要用全部记忆来回想她的病人。她不想把自己记进任何笔记里。 午夜过后。海登家的二周年晚会半小时前已经结束,鲍迪、胡蒂娅,考特尼以及玛蒂都已离去。厨师兼侍者艾玛塔是一个高大、不苟言笑、将近40岁的土著妇女,已经清理完土灶和前屋,离开10分钟了。 最后,只剩下马克海登一个人在他的草房前屋里。克莱尔带着他们的礼物到后屋去更衣准备上床了。马克为能独处一会儿而感到快慰,但他并不舒服。房间里阴冷、潮湿,充满灶烟、香烟和克莱尔弄来代替油灯的烛果烟的混合烟雾。空气里还有一丝威士忌的香味,他喝得太多了,每个人都喝多了。他不但没有感到轻飘和兴奋,反而感到麻木和气馁。他觉得自己好像浸透了水,浸透了威士忌。 他在潮湿的房间里漫无目的地游荡,衣服粘乎乎的。他扯下领带,解开衫衣扣子,拽下衬衣扔到地上。这样好点了。他松了一节灰色宽松裤上的腰带,走向前门,打开它,坐到门廊上,想换口新鲜的空气。他扫了一眼空旷黑暗的场地,不由自主地掏出最后一支压弯了的雪茄,咬掉顶端,点上抽起来。他喷了一口又一口的烟雾,还是感到不自在。他想回想一下这个平淡夜晚的事情,但思想老是集中不起来。威士忌麻痹了他的大脑,但是,他仍然能使几个或好或坏的情景重现眼前。 除了马克,每个人看来都很快活。克莱尔决定办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美国晚会,让鲍迪和胡蒂娅见开开眼界,让考特尼思乡,让玛蒂换换口味,他们两人也重温新婚之情。有从考察队的进口储备中拿来的苏打苏格兰和肯塔基威士忌;有手提录音机放出的维奥蒂、格什文和斯特拉文斯基的作品。克莱尔烧了罐装蔬菜汤、罐装鸡、罐装水果甜点,艾玛塔一道道地为大家服务。考特尼和玛蒂举杯祝贺,马克强作笑脸答应。克莱尔回忆了他们初次见面和追逐时期的情形,全都过于浪漫(因为酒使她兴致勃勃),使马克感到恼火。鲍迪提出了一些有关美国婚姻的严肃问题,马克想回答,但玛蒂和克莱尔总是抢在他前面。 宴会后,克莱尔打开了礼品。一件当地雕刻;很像前哥伦布时期的东西;是鲍迪赖特夫妇送的。一只古代海妖岛宴会用碗,是那个杂种考特尼送的。一架宝莱照相机是玛蒂专门为此带来的。克莱尔一片爱意,对马克以往的过失和疏忽在纪念日之夜统统加以原谅,只有爱情,送给他一个昂贵、漂亮的压花皮雪茄烟盒。马克没有给克莱尔任何东西,什么东西也没有。 离家的时候他忘了去买,他也忘了在海妖岛上找点什么东西,因为他的思想不在克莱尔身上或者他们该死的纪念日上。他处理得很好,尽管他自己这么想,可克莱尔脸上的失望表情飞走了。他在洛杉矶为她订了礼物,一直保密,为了给她个惊喜,可没有按时到来。当他们回到家时,礼物一定会等在那儿。他不想在今晚说明是什么,否则会破坏其中的乐趣。克莱尔用一个飞快的带苏格兰香水味的吻来表示她的高兴,但在克莱尔嘬起的嘴后面,马克瞥见了母亲那慈爱的面容。他知道她了解真象,行啦,去她的,他想,让她和所有只能败事不能成的X光机都见鬼去吧! 接下来,在他脑子里只剩下3个对话片段。其它都让威士忌漂走了,3个片断互不连接。 片断一。 他在一杯一杯地喝着,克莱尔在他身旁轻声埋怨。可能是有关酒的问题。你是干什么的,外贸代理还是什么?他对她说,对,是在喝另一杯时他说了上面这句话。 她说,我们都在渴酒,但我不想要你在我们的纪念日出洋相,亲爱的。 是,老婆,他说,调完了酒。考特尼过来加入他们的谈话时,马克已经喝下了一口。 考特尼说,喔,海登博士,我听说你要参加我们的节日,参加游泳竞赛。 马克说,谁告诉你的? 考特尼说,特呼拉告诉我的。如果是真的,我觉得应当提醒你留意,我俩都是血气方刚的美国人,那可是力量的较量,在你们那儿你也许是出类拔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