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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空降兵特种部队士兵的攻击下激战很快结束,匪徒们很懂得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长期的游击战斗赋予了他们在险境中进退的能力。很短的时间内,他们就消失在后面的树林里。山谷上下到处都是尸体,大约有70具匪徒尸体和20具联邦士兵尸体,还有一架爆炸的直升机残骸在燃烧,那里面还有16名士兵和三名机组成员。 伤员和一些重要物资已经搬运到米8上,车队士兵和空降兵们汇合到一处,我们要在这里暂时留守,直到新的车队来把我们接走。 臭小子,你哭什么,胆小鬼!大尉巡视完战场,正指挥一部分队员们清理四周,把毁坏汽车上的东西整理搬运到一起,另一部分构筑临时阵地,我们很可能要在这里守候一夜才能等到新车队到来。他在转了一圈后忽然发现一个新兵正在一边构筑简易战壕一边哭泣,他的裤子已经湿了,他在刚才的战斗中竟然吓得尿裤子了。 还好,这是个平安的夜晚,匪徒们也在忙着从格罗地区撤退,他们也是混乱不堪,根本没想到要折回来再打一个包围战。夜晚的格罗南部山地寒冷而清静,只有远处不知道什么地方偶尔传来枪声和爆炸声。飞鸟好像也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战火,它们很少有受到惊吓而起飞的。皎洁的月亮悬在深沉的天空中,仿佛那是另一个宁静的世界,一个只有和平的世界,一个永远和这里遥相对应、却永远不会交叉的世界。 我躺在战壕里,抬头怔怔地望着月亮,平静似水。战场的黑夜,静谧,犹如初到圣彼得堡时的夜晚,过去的一切,恍如隔世,我深爱着的柳辛娜已经从伤痛中走出了吗?她还会想起我吗?那个傻傻地迷恋着我的韩国女孩金道姬,她还恨着我吗?同宿舍的那个堕落成瘾君子的天才哥们,还在黑暗和光明中挣扎吗?还有那些朋友们,他们都怎样了? 回忆如同洪水,一旦勾起,就开始四处泛滥,无法收拾。 第三章回忆之殇:一年前(1) 唯有爱与恐惧不能掩饰 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帝国,拥有辽阔的疆域、漫长的历史和无数的帝王,在这沉淀着历史气息的土地上生活着农奴、妓女和沙皇;这也是一个冰雪帝国,在这纯白无暇绵延万里的雪域中生活着北极熊、权贵和黑手党,他们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从无到有,迅速蔓延到整个帝国,并且控制了每一个角落;而这座校园则是一颗璀璨明珠,它就那样安静地镶嵌在圣彼得堡这个帝国王冠的最显眼处,在这个与黑暗和邪恶并存的象牙塔中生活着圣徒、女人和随处可见的毒品贩子。 11月23日,1992年,来到圣罗伊的第三个月。 解剖学就象是一场野蛮的撕碎、精致的切割、细腻的描绘,我们既是屠夫也是艺术家,我们不得不肢解我们的同类,然后在支离破碎中的尸体碎块中得出具体的结论,目的却是为了维护一个系统的良好运转。 我的导师是一个沉默的权威,难得这么清晰地阐述自己的观点,这是世界上无数不多的几个一流人体解剖研究机构之一。 注册学籍、交纳学费、分配宿舍、熟悉环境,给家里报平安,和本科时刚进大学那会儿一样,我高兴地忙碌着,仿佛这就是一个理想正在变成现实的开始,一切都让人兴奋的喘不过气来。就这样一直过了半个多月,终于稍稍轻松一下,有时间在校园了走走了。 当你解剖一个尸体的时候,应该记住那已经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肉体组织,因为当灵魂飘离他的躯体后,留下的就只是人的载体,只有精神存在的时候人才是完整的。 自火车驶出了满洲里国门,收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异常空旷的冰雪世界;白雪覆盖了目之所及的每个角落,旷野、山麓、树枝、屋顶,还有隐约只见轮廓的路人;火车呼啸着在阴沉的黑森林里穿梭,又不屑一顾地在稀疏的村落旁、在廖无人迹的小镇中、在偶尔可见的狼群前飞驰而过。整整六天,火车就这样从亚洲东部一直迅疾向西穿行,几乎横穿了整个亚洲辽阔的疆域,实际上也差不多穿越了整个欧亚大陆北部。 到达它的终点站;这个冰雪帝国的首都,这列火车才终于安静下来,露出了奔驰万里之后的疲态,仿佛跑完了一生的迟暮老人。 我也如同一个刚刚走出村庄的傻小子,带着一丝茫然和惊愕看着眼前这座冰雪之都;比起家乡来,这里的雪显得更厚重,经过了漫长的旅途,西伯利亚洁白无瑕的雪世界已经被东正教高耸的圆尖塔重新修饰为卫道士脚下的地毯;在西伯利亚,雪是森林、狼和猎人的朋友,它们休戚与共;而在这里,雪只是为圣洁的教堂装点门饰的一个衬托,为强势的帝国增强威严的一个背景罢了。 或者说,我们的肉体不过是为灵魂而存在,灵魂是永恒的,肉体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抛弃的尘土,正因为如此当彼得大帝的尸体已经形消骨散的时候,他仍然活着。 我并没有在这儿停留,尽管这曾是我梦里的城市,只是瞥了一眼红场旁金碧辉煌的大教堂,然后就直接上了去圣罗伊的汽车。疲劳的长途旅行让我很快地在昏睡中度过了一个短暂旅途,半梦半醒的我几乎没有感觉到汽车的颠簸,只是梦一个接一个地开始,又一个接一个地没等到结束就气若游丝地隐去,怎么也抓不住。直到汽车停在校园门口的时候,我才恢复了一些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