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呵,灵气不能用,不代表姐姐拿你没法子,等着吧! “唉,这对胸针不错。”和仪安抚了林毓中,眼睛一瞄就看到柜台里的一对胸针,蝴蝶样式的,选取的是蝴蝶侧身的形态,镶嵌着颜色纯净神秘的蓝宝石和光泽莹润的珍珠,摆在一起,翅膀向外,眼睛对着眼睛,如亲吻一般的形态。 女店员走了过来,笑容可掬:“小姐的眼力真不错,这一对可是咱们店这一季的最新款,总设计师特别构图,整个亚太地区只有咱们店有这一对。” “拿出来给我看看吧。”和仪笑了一下,女店员打量她两眼,又看了看她身后的林毓中,点点头,走进柜台把胸针取了出来。 “还有这几对袖口,都拿出来看看。”和仪点了点柜台的玻璃,指了指下面簇拥着胸针的袖口。 女店员笑容绽开,“唉,咱们去沙发那边坐着看好吗?” 杜鹃那边,林叔母惨败,和仪走过去的时候,她被店员扶着坐在沙发上,手捂着胸口嘴唇颤抖地恨恨看着杜鹃,杜鹃则端坐在沙发上,神情高傲。 看到和仪走过来,林毓昭笑道:“哟,咱们大小姐看上什么了?……妹啊,姐的钱包没有那么坚强,镇店之宝啊,到了他们店里好几个月了都没出去。” 店员的笑容僵了一瞬,杜鹃却道:“样式是不错,宝石也不错,买下来玩玩也行。” 她拿起胸针看了看,表达了对和仪眼光的肯定。 林叔母看杜鹃轻描淡写的样子,心里又是酸涩又有些压抑着的隐隐的激动和向往,她忘掉了刚才和杜鹃的争端,摆出一副长辈的模样,说教和仪:“丫头啊,你还小呢,怎么出手就不知柴米油盐贵呢?我说二嫂啊,这孩子还小,随随便便买个东西就近千万的价格,说得过去吗?” “这一对胸针如果拿到拍卖场上,这标价能拿下就是占了大便宜了。”杜鹃如是说道。 林亦婉也忍不住了,冷笑一声:“小小年纪骄奢淫逸,出手挥金如土,以后定不成器!” 这话尖锐,杜鹃眯着眼睛看向她,就要反唇相讥。 “好了妈妈。”和仪笑着握住了杜鹃的手,又一抬手,星及已经把钱包递了过来,和仪抽出一张卡递给店员:“刷卡吧,这一对胸针、两对袖扣我都要了,还有,我看刚才那个柜台里还有一只银杏叶样式的胸针,也包起来。” 她说完,回头看向林毓望,笑眯眯道:“去,挑一件,姐姐送你。” 林毓望迟疑一下,和仪笑了:“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林毓昭一扬下巴:“去吧,你三姐阔气着呢。” 店员欣喜若狂地去开单据刷卡,林叔母看和仪轻描淡写地上千万就出去了,忍不住直咬牙,林亦婉也拧着眉十分失望地说:“二嫂,你和二哥惯孩子实在是不像话。” “我们晏晏花自己钱买东西怎么了?咱们当爸妈的,孩子自己赚的钱还能不让花不成?”杜鹃扬起下巴,如花孔雀骄傲地对人展示自己的尾羽一般。 大家满载而归,走向下一家店,和仪落后两步走在林毓昭身边,小声问她:“什么恩怨啊,能闹成这样。” 林毓昭惊奇道:“婶婶没和你说?也是,婶婶不是乐意背后嚼舌根子的人,来,姐告诉你——” “当年的旧事你知道吧?爷爷偏心三房,更喜欢三叔和姑姑。” “这个我妈说了。”和仪:“不过后来不是大伯赢了吗?” “赢是赢了,可爷爷去世之前,逼我爸爸发誓以后不能为难三叔和小姑姑,还要多加照拂,除了公司上不能给的那些,其余爷爷自己的私房那是有多少都给三叔了。你看现在三婶小气,那是因为三叔挥霍无度,赌博把东西输得差不多了,要不然当年三叔比我爸还阔气呢! 小姑姑也是,以前那是最厌恶提钱的,觉得都是铜臭味,今天你出手阔气,可是戳了她的心尖尖了。当年爷爷在的时候,小姑姑多阔呀?就那样首饰,闭着眼睛刷十件,爷爷不带说她半句不是的!后来还有嫁妆傍身,要不是嫁妆贴补夫家没了不少,她拿着那些躺着生钱的东西,得比我爸顺心多了。今天应该是想起以前的风光了,要不然怎么说话都带刺呢?” 和仪听着咂舌,又问:“那三叔家的毓龙是怎么回事?” “嗐,就这一两个月吧?忽然就病了,三叔三婶这回倒是口风严,没传出是什么病来,我觉得应该不大光彩,现在植物人了,医院里躺着呢。我去看了两回,从icu里出来了,戴着呼吸机,点着营养液,倒是清闲了。”林毓昭讽刺一笑:“以前吧,觉着他烦人,现在他倒下了,我自己家里起来了,倒觉得还不如以前了。” 和仪嘴角抽搐:“这种事说给我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林毓昭搂住和仪的肩膀,看向前面兴致勃勃领着杜鹃、林毓晴逛街的林毓望,眼中透出些笑意来:“反正我是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怕到时候小毓望伤心。” 和仪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却又一瞬而过,脑袋里一片空白,听着林毓昭这样说,想要安慰两句,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毕竟和师她老人家和这些斗争一向没什么关系,她师父就她一个徒弟,师父死了,家业祖产都是她的,外面倒是有人跳起来搞事,也都被镇压了,她又凭着漂亮的两场仗传出了名声,从此威慑蜀中无人敢惹。 所以林毓昭现在的心情,她完全无法感同身受。 武力镇压高手和仪小姐沉默半晌,也只给了林毓昭一个安慰的拍拍。 林毓昭简直哭笑不得,摇摇头,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再次奔赴战场。 和仪身体毕竟受了伤,逛到中午就累了,杜鹃一面安排打道回府,一面挽着和仪的手小声问:“晏晏你身体真没问题吗?咱们去医院看看吧,你脸都白了。” 和仪笑容有些无奈,心里却暖暖的,“真没问题!本来中元刚过,我是要在床上躺两天的,但今年事情都堆到一起了,又动了一回手,有点伤气血,回内地之后歇两天就好了。从小就这样,以前吃的药还是国医圣手开的呢,但也不能根治,这里面连带的太多了,我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反正妈你放心吧,我绝对比我哥健康!” 无辜被波及比较的林毓中先生瞪大了眼睛看过来,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杜鹃忍不住一笑,又泄了气,握着和仪的手轻声道:“妈妈知道,你有很多的事要做,也知道你以前经历过很多很多的麻烦、波折。妈妈有多遗憾、伤心、痛惜那十八年咱们不在一起的时光,就有多么期待、珍惜未来咱们能够在一起的每一天。妈妈希望,在未来,是你合上妈妈的眼睛,而不是你让妈妈徒增白发。” 和仪心里一涩,点点头,保证道:“妈妈放心。” “珍重自己啊!”杜鹃长长叹着,眉目间似有万分的感慨:“当年,妈妈是在你太姥姥身边长大的,后来,人老了,只是一场小病,就带走了妈妈前半生最重要的人,晏晏啊,人的生命实在是太脆弱了,妈妈没有资格阻止你去完成你的理想抱负,但你要对得起妈妈给你的这条命啊!这话妈妈知道自己不配说,可以后……” “妈妈!”和仪眼疾手快地掩住了杜鹃的嘴,目光直直地注视着她,一字一句地保证:“您放心,我会珍重自身,惜福养身。我也有眷恋,也有想要相携白首之人,我绝对不会胡乱败坏自己的身体。” 杜鹃眨眨眼,笑了。 “行了,来,尝尝。”林毓昭把奶茶递给和仪:“保镖跑了两条街买的,赏个脸,尝口呗?” 和仪看着奶茶眼睛都亮了,星及瞧着好笑,也没阻止。 吸着奶茶,嚼着芋圆,和仪心里美滋滋,感觉自己能就地飞升。 “姐啊,你这口音也是够溜的。”林毓中拿着一杯颜色发绿的奶茶,一边说着,一边喝了一口,然后脸都青了,连连咳嗽:“这什么味啊!又甜又苦!” 杜鹃忍不住哈哈大笑,众人喝着奶茶往出走,等回到林家大宅的时候,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段。 花园里的花朵都有些蔫儿了,林毓昭自己种下的一颗玫瑰树上的花朵状态也不大好,林毓昭心疼地哀叹一声,然后喊来阿姨吩咐:“把这些不太好的花摘下来,去做成小点心。” 林毓中嘴角抽搐地看着她,林毓昭注意到这一道目光,回过头来认真地解释道:“我是在让它发挥余热,毕竟它已经不好看了,但是它可以变得很好吃!” “但是等天气凉快了它就又好看了啊!”林毓中控诉地说:“你不要为自己的馋嘴找借口了!” “好吧我承认。”林毓昭不再负隅顽抗,干脆点头,然后问他:“我现在要去探望我那生病的母亲,你要不要去探望一下你那可怜的、与马桶相亲相爱的弟弟?” 没错,可怜的林毓齐小先生昨晚突发急性肠胃炎,和拥抱在一起,今天与逛街无缘。 可能也算是逃过一劫吧,毕竟陪女人逛街真不是人干的事儿。 他们两个的笑闹杜鹃这边完全没感觉到,她先催促着和仪上楼,阿姨按照吩咐送了一碗小馄饨上去,她盯着和仪吃完、换了衣服、躺到床上,最后,杜娟女士亲手给和仪掖了掖毯子,低声道:“睡吧,下午爸爸就回来了。” 和仪打了个哈欠,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也确实是困了,气血虚亏的情况下还能正常人一样的逛街,全凭她自身体质不同于常人加上星及的好药用得即使、对症,折腾了一上午,又动用阴气在云鹤霄身上动了点小手脚,和师现在确实是累坏了。 不过还不是睡觉的时候。 杜鹃一走,她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倚在床头唤出灵娘:“你先去医院,看看林毓龙的状况,我总感觉他病得蹊跷。再去查一查云鹤霄的妹妹当年是和哪家的纨绔子弟谈的恋爱,那家人现在怎么样了,云鹤霄那边……算了,你别去了,太危险了,就这样吧。” 灵娘抿抿唇,答应了一声,又道:“属下去云鹤霄那边看看,小心一点,应该不会出问题。” “我不能拿你去冒险。”和仪抬起眼看她,认真道:“云鹤霄能在港城声名鹊起,一定有点手段,又是和活死人打交道的,你去风险太大,我再想别的法子探探吧。” 灵娘还要说什么,和仪一眼看过去就怂了,对着和仪一弯腰,然后嗖地顺着窗户出去了。 然后杜鹃就推门进来,后面跟着星及和一个阿姨,阿姨捧着东西。 和仪凭借多年和星及斗智斗勇的经验,在门打开的前一刻滑进被窝里,眼睛一闭,呼吸平缓绵长。 星及看出来了,好笑地摇了摇头,拿过阿姨手中的东西喊了和仪一声:“行了,这是明天开祠堂要穿的衣服,既然没睡着,起来看看吧,也试一试。” 和仪眼睛一睁看了一眼,一条红色旗袍,一对珍珠耳坠,还有一个珍珠发夹,都很精致,也是很复古的款式。 杜鹃笑看着她,忽然一拍手:“哎呀,我想起来,还缺个镯子。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晏晏你等等啊,妈妈让你爸爸回来的时候路过商场买一只,先将就着戴吧。” 星及笑了:“不必了,来得时候我首饰行礼带了两样首饰,有一条颜色青嫩的翡翠镯,很搭这身旗袍。” 杜鹃这才放心,又拉着和仪起来试衣服,上上下下看过没问题才松了口气,一边给和仪整理着领口,一边低声说:“明天可是个大日子,咱们虽然不在意这些,可你爸爸骨子里还是看重族谱、宗祠这些事儿,他呀,一直记挂着呢,咱们一团聚就惦记着要来港城。明天过后,他也算松了口大气了。” 和仪笑着说:“先人重视族谱,认为有此为证,天地才认父母儿女亲缘。虽然是个谬论,但重视族谱上的名字可是真的。” “族谱上,你是林正允的小女儿,林毓仪……唉晏晏,你不是说你的名字是有大先生算过的吗?这样记族谱会不会有碍你的身体?”杜鹃忽然想起这一茬来,赶忙问了一句。 和仪没想到杜鹃还能想到这里,感慨于她的用心,低声安慰道:“放心吧,没大问题,那边的族谱上还记着我的名字呢,早年祭祀用的也是和仪,沟通天地,上边认了。” 自从接回这个女儿,杜鹃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就更加深信不疑了,听到这话才松了口气,把那一串十八子挂珠挂在和仪的领口,低声说:“妈妈别的都不盼你,就想着咱们晏晏能平安健康,顺顺遂遂地一辈子。” 星及听了笑眯眯道:“您可放心吧,她若过得不顺遂,那着天下就没人能顺遂了。这一串挂珠是菩提子吧?倒像是开过光的。” 杜鹃只笑:“开没开过光我不知道,这是她大伯母预备的,不过陪这一身衣裳很好看,我们晏晏就适合这种复古款的衣裳。妈妈认识两个好裁缝,等回了上京,咱们再做两身旗袍穿。” 试过衣服,确认无误,杜鹃就带着阿姨出去了,走之前还叮嘱了和仪一番,要她好好休息。 星及将窗帘挡上,问和仪:“你让灵娘出去了?我方才瞧见了,快别操心了,好好歇歇吧,身体才是你自己的!” 和仪连声答应,送走了管家婆,才坐到床上,长舒了口气。 不过云鹤霄的事也放不得,和仪没如星及说得躺下睡觉,而是靠在床头向后一仰头,捉摸着用个什么法子探一探云鹤霄的老底。 不过坐了没一会儿,她就觉得困意渐渐涌了上来,最后眼睛一闭,睡着了。 梦里睡得也不大安稳,相隔十来天,她再次在梦中见到了她亲爱的师父。 还是那一身熟悉的藏青衣袍,还是那熟悉的面孔,还是那熟悉的……不,和仪皱眉问:“师父你怎么胖了,地府的伙食很好吗?” 由于前些年某中老年人共同的痛,和仪看到和振德也就是她亲爱的师父胖了就下意识地想要念叨他:“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三高,血压血脂血糖高,可不可怕?你说你又抽烟、又喝酒、又爱吃大肉……” “停!”和振德条件性反射般地开始脑袋疼,打断了和仪的喋喋不休,“劳资现在是鬼啦!鬼不会三高!侬不要碎碎念了!最近不是中元节刚过嘛!香火有点旺盛,我膨胀一下不行吗?” 和仪这才从下意识进入的小管家婆状态中把自己抽离出来,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然后道:“那是好事儿,等回头,我再给你搞点香火。” “呵,我看你就给你小师叔祖上香的时候最认真!”和振德轻哼一声,然后说:“我来有正事儿和你说,告诉肖越齐那群小子,要是有什么说自己有前世记忆的人,敲他一闷棍、不,去当地城隍庙登记。” 和仪瞪圆了眼睛:“带有前世记忆之人?这是什么说法?” “嗐,这不是替班孟婆玩忽职守,汤里少了味料吗?”和振德摆摆手:“出岔子啦,被阎王爷一撸到底,现在在黄泉边上种花呢,人家老大放话了,什么时候彼岸花开了,什么时候有争取晋升或者转世投胎的资格。” 和仪抓住字眼,疑惑问:“替班孟婆?孟婆为什么是替班?” “我没和你说过吗?”和振德十分震惊,“正经孟婆早二十来年就入人间休假去啦!这些年里干活的都是替班的!上一个攒够了阴德投胎去了,这一个是刚换上的,哎哟喂,粗心大意啊!” 和仪不知是哭是笑:“您和我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 和振德讪笑两声,试图蒙混过关:“……就地府常识课的时候,我肯定和你说过!是你忘了!” “算了算了。”和仪并不想和老头子计较,问他:“您还有什么事儿吗?” “没啦!”和振德一耸肩,你能想象到一个身材‘丰健’的小老头耸肩无辜的样子吗? 至少和仪是觉得辣眼睛,嘴角抽搐着说:“这种事直接让当地城隍府托梦不就得了?至于您老人家亲自过来一趟?还你不是去东北攒政绩了吗?下一步打算往哪高升啊?还有您这会应该在批示公文吧,不到休沐的日子,您溜出来算不算玩忽职守?” “老头子想你这个不孝徒了不成吗?”和振德一瞪眼睛,“提什么玩忽职守?老子搞了个纸人,还能顶一会!我从东北千里迢迢来了香港,你这不孝徒不说好吃好喝地招待,还说我?” “那就是是了。”和仪了然地一耸肩,和振德一脚把她踹出梦境:“去你的吧!臭妮子!越大越不可爱!” “啊!”和仪低呼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屋子里静得连钟表秒针走过的声音都听得到,她忍不住哈哈一笑,摇摇头,低声喃喃:“个臭老头~” 不过和振德的到来也给了她灵感,和仪下地从书桌上的a4纸里抽了一张出来,三两下撕出一个小人的模样,虽然样貌略丑,但也能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