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林淑淑还挣扎着不想走,但浪漫心意决绝,直接连拉带搡地把她“送”出了门外。 “啪挞!”一声,牛奶往地上随手一丢。 “这都快过期了,你带回去自己喝吧。你现在也是孕妇,多补补,尤其是脑子。” 说完,李浪漫关上病房的门,按上了反锁键。 她神清气爽地拍着手坐回洪霞的床边,想也知道现在林淑淑在外头是怎样的一张便秘脸。 “你这么对待一个孕妇,是不是过分了?这俗话说伸手不打送礼人……”洪霞术后容易伤感,担忧道,“毕竟大家老家还是一个地方的,你就不怕回头她背后又乱说?” “流言止于智者。她是孕妇,我也是孕妇,你还是病人,凭什么就非得咱们惯着她?” 李浪漫也是最近才明白,人只有在风调雨顺的时候,才会去计较那些人际关系中虚无缥缈的有的没的。 当你吃饭都成问题的时候,一切的小人,都成了路人。 生存才是第一位的。 浪漫扬了扬眉:“洪霞,其实这贱人我早想收拾她了。上次你是没看见,我去求她帮忙找工作的时候,她那个令人作呕的嘴脸,尾巴就差没翘到天上去了。哼,咱们还去她的婚礼?钱多烧的吗?反正今天我挺痛快的,跟这垃圾人分割清楚了,以后的日子便少了一份麻烦!说到底,还是她的损失更大。我的人际圈子里,拔除了一个小人;而她呢,失去了一个正直的人、高尚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洪霞“扑哧”一声笑了:“贫吧你就!还背上课文了!” 见她终于舒心地笑了一回,浪漫觉得再没时间可以浪费在不相干的人和事上,于是浪漫抓紧机会想将预防针给洪霞打下。 “洪霞,江日落他……” “你不用说。”洪霞猛然发力,死死攥住浪漫的手,“我都知道。” “你都知道?” 浪漫愣了!她都知道点什么? 洪霞幽幽道:“日落出事了,对不对?被竞争对手举报了是不是?所以他这些天才没来看我……” “呃……”浪漫卡壳,点头也不是,否认也不是。 她本在来的路上,已编好江日落出差招聘的谎话,如今洪霞一嘴,她腹稿又全作废了。 “日落是个负责任的人,以前他工作再忙,每天睡前都会一条微信问候我。”洪霞道,“这次我开刀,他一次都没来过,一条消息也没有,我就知道……漫漫,其实我病倒前,公司就有前兆,我就已经很担心了。” “洪霞……” “不过现在确定了也好,心反而比之前定了。前段时间,我总觉得暗处有人在蹲我们,冷不防地就会冲上来捅一刀。整日里惴惴不安,觉也睡不好。如今既然真的被捅了,那也就只能想想该怎么办了。”洪霞道。 浪漫接着她的话往下说:“洪霞,既然你都猜到了,我再继续瞒着你也没什么意义。我是这样想的,现在当务之急,是在检察院判决前,我们能提供有力的证据,证明吴琼和江日落是被人陷害的……” “什么?吴琼?”洪霞一骨碌坐直,“不是只有日落吗?这事已经闹得这么大了吗?连吴琼都卷进去了?!” 浪漫安抚着她,心平气和地劝道:“江日落和吴琼,就和我俩的关系一样,那不是一般的交情。吴琼是公司最大的股东,很多事情上还替他做了担保,而且,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江日落很多事背后都是和吴琼商量的,他想要不被卷进去是不可能的。” “那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洪霞一下就急了,“还有江小白!对了,小白现在还在你家吗?他好吗?最近有没有问起我们?!” 第八十一章 我能做到 “小白你不用操心,我妈看着,好着呢。”浪漫按住她道,“对了,洪霞,我问你,你再想一想u盘的事,就没有见过一个很重要的u盘?” “u盘?” 洪霞很惊异地又仔细回想了一下。 半分钟后,她才拧着眉回答:“你说的是不是日落平时钥匙扣上别着的那个蓝色u盘。” “我不知道。但是有可能。”浪漫实言道,“我只知道现在事情进入僵局,想要破局的话,u盘很关键。这是吴琼告诉我的。” “嗯……”洪霞低头泯然沉思了一番,“我住院前,大概已经有半个多月没看到江日落那个u盘了。你今天这么一说,确实像是某个链条断了一截。” 浪漫心急如焚,希望洪霞能像救世主一样,赶紧把u盘变出来,又或是告诉她个地方,她可以去翻找。 可她不能逼洪霞太狠,逼太狠,倒引得洪霞乱想,误以为江日落出了什么很严重的事。 虽然现在已经很严重了。 “反正你要是看到了,就告诉我。”说完这句,浪漫抬手看了看表,“今天不早了,你休息,我先回去了。” “漫漫!”洪霞猛然拉住她的手,“接下来……” 浪漫拍了拍她拉住自己手的手背,淡然笑道:“日子总要过下去,公司和家里的资金链都不能断,我得赶紧找到工作,让每个月的现金流转起来。就算是杯水车薪,也好过坐吃山空。” “可你……” 洪霞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李浪漫隆起的小腹,这孕妇还能找到工作?! 浪漫明白她的疑虑,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就出门了。 这个世界,不合常理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唯利益永恒。 浪漫相信,只要她能带资源过去,at早晚都能接受她。 资源的优劣和份量,决定了浪漫和at之间谈工资的筹码。 出了医院的大门,浪漫掏出手机,打给小鹿,问道:“上次你说的那个郦教授新书的发布会是什么时候?” 小鹿道:“就在明天啊。怎么?漫漫姐,你要去?” 浪漫默默抿了抿唇,回道:“看明天时间吧。” 但其实,她心里已然打定了主意,必须去! 自己栽的树,自己种的果,凭什么给不相干的人摘了去? “漫漫姐,你明天要是能来就太好了,我和老于都去看热闹。社里这次可重视这次的活动了,不仅重金邀请郦教授本人来站台,还准备了好几万的车马费,邀请了各路媒体,连融媒体都邀请了。”小鹿说。 “嗯。”浪漫挂了电话,裹紧大衣,趟着冷风回了家。 到家后,浪漫估摸着这个点儿,吴妈应该已经到冰岛了,于是拨了微信视频过去,结果却是没人接! 这还真不是信号不好,吴妈心急如焚地赶到冰岛,也确实通过几家熟悉的酒店,很快就联系到了吴爸。 可谁知老吴上午说要去滑雪,下午说要去雪地看飞机残骸,晚上又说要去看极光,忙得就是没空搭吴妈要他赶紧回国解救吴琼的茬儿。 吴妈娇滴滴地屁颠儿屁颠儿地跟了老吴一天。毕竟曾经做过夫妻,她很快就看出来了,这老顽童怕是成心拖着不回去,还想接着撒欢儿。 于是晚上在酒店,吴妈翻脸道:“吴沪民!你可以啊!我算是看错你了!原来这辈子你背着我,在外头还有儿子啊你!你真是风流得可以!” 吴沪民一听这话就炸了! “谁有儿子了?!这辈子我就和你这个死老太婆有儿子!外头有个毛!一根毛都没有!” “那你为啥不回去救儿子媳妇儿?”吴妈反问他,并且重重锤了他一下!“还有,你说谁是死老太婆?” 吴爸架住她的手,脸上的神情逐渐严肃了起来。 吴妈很怕看到他脸上的这种表情,一般顽童开始认真,多半是憋着个惊世骇俗的大招儿! 就像坏孩子突然学乖了,说不定心里盘算着怎么炸学校呢。 果然,吴爸对吴妈道:“我现在是不会回去的!我反而很庆幸,吴琼和浪漫是在我出国的这段时间出的事儿。你想想,这是吴琼第一次和朋友合伙创业,一遇到困难,就让老子出钱出力地去替他擦屁股算怎么回事儿??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儿!他的事,谁爱管谁管,反正我不管!我劝你这个当妈的也别管,随他们去!” “你这说的叫什么话?”吴妈成功被吴沪民激到。 他年轻时只顾创业,不管家里的委屈,隔了半世,立刻又泛上了吴妈的心头。 她拿纤细的手指,指着吴沪民的鼻尖,跳脚道:“你这是要亲眼看着自己儿子被抓进牢监啊?!儿子现在有困难,咱们能帮就帮一把!你攒着那么多钱,难不成真留着买棺材板儿啊?!” “这不是棺材板儿的事!”吴沪民的声音也越发高了,“这是给吴琼一个锻炼的机会!如果这次他趴下了,那我看,他以后也是别创业的好!总不能挖一个坑就叫我去帮他填,挖一个坑就叫我去帮他填!那样是无底洞,多少家私都不够败的!” 吴妈完全听不进去,赌气道:“行!你管不管,都随你!我的钱呢?拿来,我要回去救儿子!” “你神经病啊!”吴沪民再也按捺不住,直接不留情面地开始喷吴妈,“我的钱填坑和你的钱填坑不是一回事?!我说的是这个道理,碰到人生的坎儿,得儿子媳妇自己站起来,老的跟着后头托底,他们就永远站不起来!你放心!经济案件判不了死刑!吴琼要真被人搞进去了,吃一堑长一智,就让他在里头好好反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捋捋,吃了谁的亏,着了谁的道,想明白,出来又是一条好汉!” “你……”吴妈立即拿出杀手锏,高八度地“嘤嘤嘤”,“吴沪民!你铁石心肠!见死不救!你不是人!我这辈子真是瞎了眼,怎么就跟你这种人生了儿子?!!我亲爱的对我那么好,后来我都没给他生,就想着这辈子不想让吴琼有个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你!你!你怎么能这样?!大道理唱得好听?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说的那些,真的能做到的有几个人?” “我能做到。”吴沪民平静的说。 他放开手机,打开微信,划出浪漫向他求救的信息给吴妈看。 他得到消息比吴妈早,但就是愣憋着一条微信都没回给儿媳! 靠天靠地靠运气靠父母,都不如靠自己来的踏实有用。 吴妈趴在阿尔托椅把手上哭了半晌,终于把吴沪民的心给哭化了。 他挺着高大的身躯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吴妈的后背,换了副绵软的口气说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你都追到冰岛来了,咱们就好好看看风景,不要再想前半辈子不开心的事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的眼光,你还不相信么?” 吴妈抖开他:“谁要和你看风景?我要儿子平平安安!” “看,极光。” 冰天雪地的小屋里,透过玻璃幕墙,吴爸指着不远处变幻莫测摇曳不定的极光,叫吴妈抬头看一看。 人生就像极光一样无常,但就算是极光,也只会出现在极圈里。 万变不离其宗,吴沪民从心底相信自己儿子媳妇,一定能挺过这道坎儿。 “你看一看嘛。” “不看不看!” “来来,看一眼,就一眼。你听我的,没错的。” …… 浪漫左等右等收不到吴妈的反馈,便也死了心,开始翻箱倒柜地找明天出席活动的衣服。 她没有收到邀请函,无端出现一定会成为现场最不受欢迎的人。 但受不受欢迎,目前已经不是李浪漫要考虑的问题,她的出场,一定要炸,要能博眼球。 浪漫选了一件正玫红的羊绒大衣,又拿出一件浅灰色的羊绒连衣裙放在床头,宽松的设计,正好遮住她略明显的孕肚。 第二天早上七点,浪漫化了淡妆,涂上tf16,先去医院接洪霞出院,然后便杀往郦教授新书宣传会的现场。 等她出现在水晶灯下,现场已经是人潮攒动,后排架满了记者的长枪短炮。 会议厅的主席台上,一共坐了六个人:新闻出版总署请来的领导,郦教授,社长,市场部主任,科室主任,还有就是丁晓玲。 李浪漫选了第二排中央一个显眼的位置坐下,丁晓玲不经意间瞥见了浪漫,她在台上的表情明显微怔,眼皮极其不自然的跳动了一下。 社长看见李浪漫,也是满头苍蝇,但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社长权当眼里没有她这个人,心里再慌,面儿上不能露。 台上只有一个人,是真心欢迎里浪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