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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我立刻切断了与研究院的所有通讯。万一我反被A12骇入,病毒通过我传入研究院的各个终端,后果将难以想象。 从未与我断过联系的星,会不会因此感到不安呢?即使在这样命悬一线的时刻,我的脑海中仍然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切断通讯后,陈明羽他们离我太远,已经无法确定位置。而我的机甲中剩余的弹药已经不多。 形势逼人,刻不容缓。我飞快设定好自毁程序,左手拉过驾驶位旁常备的降落伞,右手停在操作面板上。 在锁定住A12的瞬间,我按下确认键,然后一把拉开舱门跳了出去。 我的身后,机甲展开全部的发射弹道,所有炮弹不断向A12发出。A12也不甘示弱,一时间,空中只有接连不断的爆炸,根本看不清具体情形。 爆炸与我的距离并不够远,我一面承受着快速下坠带来的压迫力,一面承受着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一时间只觉五内俱焚痛不欲生。 脑中混乱一片,根本没法好好计时。慌乱中我撑开了降落伞,也不知道是早了还是晚了。 最先闯入意识中的,是独属于医院的讨厌气味。然后其他的感官才慢慢恢复,疼痛感迅速占据了上峰,我只觉得浑身没有一处不痛,似乎已经粉身碎骨。而且四肢都不听使唤,就像只剩下了一个孤单的大脑在做光杆司令。 我挣扎着睁开眼睛,星那双黯如夜空的眸子,就直直闯进了我的视线。那双眼睛里,似乎饱含着情绪,正闪烁着破碎的光,像是满天星辰在夜空中无声寂灭。 我看到他的嘴一张一合,迟钝的大脑过了很久才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说,我受了很重的伤,但好好休养,就能恢复如初,让我安心躺着不要害怕。 说完,他从桌面上拿起一杯水,用棉签蘸着,温柔地涂在我的嘴唇上。 大概是因为失血过多,我觉得很渴,但是星给我喂了两勺水之后,就不再允许我喝了。 我张了嘴,试图发出声音,但是星立刻伸出食指压住了我的双唇。 他的声音清润如常,语气却罕见的透着冷。他说:不用说话。你失血过多,现在不能多喝水。也别想问A12的情况,等你恢复了,顾闻组长会和你同步。 这样强硬的星让我感到有些陌生,不由得微微皱眉。他的食指移到我的眉间,轻轻地揉着,似乎在安抚我。但是他的眉头,却也同样紧锁着。 自从我意识到了自己对星的感情,开始躲避他之后,似乎我们之间常常陷入这样无言的尴尬。但是之前我还可以逃避,此时我们就这样沉默着,我躲开了他的视线,却能感受到他仍在看着我。想要转移话题,却有心无力。 怎么会,星在我的身边,这一事实竟会让我感到烦躁和无奈。 陈明羽清脆的声音驱散了这粘稠焦灼的空气:星,你去休息吧,我给之研换衣服。 她将东西放在桌上,才凑过来看我:咦!你醒啦!我去叫医生! 陈明羽正要走,星伸手拦住了她:我去吧。 他的声音低低的,很平静。将手上的东西都轻轻放下,他起身,一直往门口走,然后反手轻轻关上门。关门的时候按下了把手,只发出轻轻的锁合上的声音。 我总觉得他在生气,以前的星,应该不会这样主动地离开我身边才对。不过他会有生气这种情绪吗? 别看啦!门都要望穿了。陈明羽拧了毛巾,轻轻地为我擦脸和手。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温柔的一面。 这些天,除了我每天回来给你擦擦身体,别的时候都是他守着你的。这会他应该是回家给你做饭去了。你就等着吧,他一小时后就回来。 啧啧啧,看你那表情。陈明羽嫌弃地捏了捏我的鼻子,你还怕他抛弃你不成,他可是标标准准的你的人。 我撇过眼懒得搭理她,陈明羽的手顿了顿,似乎在犹豫什么。直到她为我擦完了身体,才叹口气,对我说:这回如果不是星,你就死了。 我一惊,立刻看向她。 你打开降落伞的时间太早了,离爆炸点还很近。幸好星赶到了,他带着你离开,同时帮你挡下了很多爆炸产生的碎片。他自己也进装配部待了两个小时。 他被爆炸波及了 陈明羽很明白我在想什么,没等我开口就回复道:已经对比过A12和之前你们在海湾得到的数据,目前还没发现他感染了狂暴化病毒的迹象。放宽心。 话虽如此,但我心中总是隐约觉得,已经有什么不好的事,就此埋下了伏笔。 半个月后,我已经恢复了很多,虽然行动还有些迟缓,不过马上就可以出院了。 星正在一旁沉默地为我削水果,半个月来,我们几乎没有交谈。 笃笃笃。门被敲了三声,然后不请自入地打开。 是潘桂。我颇为疑惑地看着他,他就像个熟稔的长辈一样,提着一袋水果,一个饭盒,热情地说着:哎呀,最近太忙,这才终于得空来看小之研。不怪爷爷吧? 谢谢潘教授。我坐起身来,礼貌地对他点头。 潘桂走到星的身边,弯腰伸手:星呀,把梨给我,我来削吧。我想单独和小之研说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