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页
薄时深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与此同时,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摸上了他。 黑暗里,俩人呼.吸变得明显,在狭窄又闷热的空间无声缠.绕,仿佛不分彼此的枝蔓。 不等薄时深甩开,温窈窈已经急忙松开手,语无伦次的嗓音从电梯反弹到他耳中,软软的带着懊恼:“对、对不起我想敲个门,看能不能帮上忙。” 薄时深没说话,只是侧过身,给少女让出路。 温窈窈松了口气,有一瞬间庆幸,黑暗挡住了她红得发烫的脸色,避免了被男人看到她最窘迫的一面,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借助亮光,敲门呼救。 但不知是不是这部故障电梯属于巡逻死角,外面根本没什么人经过,敲了半天,额发都濡湿的她已经没什么力气,只好靠着墙,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喊。 “别叫了,这座大厦的物业是外部人员兼职。”男人嗓音清冷,带着与闷热格格不入的凉意。 温窈窈昏沉沉的脑袋因为听到兼职俩字,清醒了一瞬:“兼职怎么了?兼职就可以懈怠工作了吗?他们这种玩忽职守的态度是不可取的,不管干什么都要百分百付出啊。” 男人似乎沉默了一瞬,像在克制自己的刻薄语气:“你想多了,不是所有人都和你有同样的想法。” “那就是他们的不对。”温窈窈难得地说了几句重话,却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闷,扶着墙缓缓蹲在地上,在清晰得仿佛贴着她耳朵的心跳声里,听到物业终于有了回应。 手里一直紧紧握着的光源,也完成使命似的彻底寿终正寝。 黑暗比之前愈浓。 薄时深简明扼要地讲了他们的被困地点和经过,一直紧绷的弦稍稍松懈,拿手当扇,手动降温。 空气再次陷入安静,粘稠的充斥着燥热的幽闭,许久没听到少女说话。 薄时深模模糊糊看到蜷缩在地上的小小一团,蹙眉:“你怎么了?” 几秒后,传来回音,“没事,他们说多久能修好了吗?” 嗓音微低,比往常还要软糯,似是有些无力。 薄时深要到嘴边的“至少半个小时”咽了回去:“很快。”紧接清楚地听到一声如释重负。 “那就好。”一阵窸窣,少女像是换了个姿势,有些发颤的小奶音贴着墙角传入他耳中,“薄时深,你怕黑吗?” 薄时深:“......” 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马后炮? 被质疑男人尊严的薄总裁冷淡开口:“胆小鬼才怕黑。” 少女似乎很轻地笑了下,喃喃自语:“那我就是胆小鬼......” 薄时深没听清,正要问她到底怎么了,一阵飘渺空灵的歌声似有若无地传来,像羽毛般轻轻落在他心上,回响在黑暗的电梯。 她音色很美,是那种很容易把人哄睡着的舒服质感,比起上次给他包扎时几乎呓语般的摇篮曲,这次音量略高,凝神静听的话,能辨认出完整歌词。 然后,薄总裁脸色冷了冷。 蓝蓝的天空银河里,有只小白船,船上有只桂花树,白兔在游玩......这不还是儿歌吗?(注) 要不是看在她唱得好听的份上,以为自己又被当成小朋友的薄总裁一分钟都忍不下去。 唱完,薄时深冷着脸开口:“我没点歌,也不怕黑,你可以安静一会了。” 对面果真安静了几秒,紧接是根本没把他放进眼里的耿直回答:“不是给你唱的,你不用在意。” 薄时深:“......” 所以,她是在提醒自己当一个安静的背景板? 呵。 轻盈缱绻的歌声低低绕梁,和外面叮铃桄榔的维修声奇妙融合,下午刚免费听了场钢琴秀的薄总裁,又被迫免费看了场演唱会——是白.嫖,但他本人并不愿意。 一曲结束,少女嗓音有些焦躁:“还没好吗?” 薄时深冷淡轻嗯,双手抱臂倚着墙,继续当安静的背景板。 不过这次却没能如愿。 “是不是吵到你了?对不起,刚才太黑了,我有些怕。”不再唱歌的少女开启了麻雀模式,呼吸有点点急促,像是刚才持续用气还没缓过劲儿,细听,还能捕捉到些许颤意。 薄时深莫名其妙:“你怕黑和唱歌有什么关系?你是觉得你的歌声能驱魔?” 对面沉默了须臾,而后很诚恳地说:“不能驱魔,但是能壮胆,尤其是一个人走夜路时,唱歌能让你胆子大起来,你下次也可以试试。” 薄时深:“......” 心理安慰的鸡肋技能。 他用不上。 短暂的对话过后,俩人再次陷入安静,很长一段时间,薄时深兀自沉默地看着黑暗,仿佛有种只有他一人被困的错觉——四周狭窄而幽闭,闷热如暴雨来临前的夏夜。 只有少女身上似有若无的清香,以及她偶尔变换姿势发出的窸窣,证明她还在。 漫长的等待过去,电梯终于修好了。 薄时深被突然闪起的亮光刺得微微眯眼。 再睁开时,就看到少女软软地靠着墙,整个人蜷缩在角落,头垂在一侧,一张巴掌大的脸几乎被黑发悉数遮挡,露出汗水黏湿的潮红。 像只破碎的精美洋娃娃。 曾引得他奇怪的诸多反常迎刃而解。 薄时深推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