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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慕举着的拳头顿在半空,他愣愣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孩儿。 杏眼,白肤,樱唇,黑发。一年的相处,明明再熟悉不过容貌。 但却给他几分危险的冲击。 他皱着眉,谈不上反感,却也不愿意这人涉足自己最脆弱的领地。 他错开身,踢飞脚下的石子,恶狠狠的冲着她吼:“滚开。” 顾暖直起身,双手抱胸,与他那双怒火中烧的丹凤眼对视,慢声说:“你除了会发怒,能不能做点儿符合年纪的事情?弟弟,你今年二十二岁了!之前说过,我……并不应该是你发怒的对象?” 凉风吹过,被淋湿的体恤粘在容慕的腹肌之上,他裸露在外的皮肤,生出一层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他垂着眼,五指陷入手心,掐出一道道深深的指痕。 抬头,是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唇。 怒火涌入眼眶,丹凤眼猩红一片,他压迫的低下头,声音凶狠:“想教育我?你以为你是谁?我妈?你看看她在墓里。而你……呵!脸真大?” 他说完,长腿一掀,不留情面的踹过来。 顾暖嗤笑出声,闪身,回头,长发在风中飞扬。 “想打架?” 对面的男人没有说话,他的拳头再次挥来,用尽全力。 顾暖矮身,他的拳头堪堪从她脸侧滑过。 差点儿就被打脸,杏仁眼内怒意丛生。 作为一个高级绿茶,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盛世容颜。 即使如今顶着的身体不是她自己的,但是被她用着的外壳,也受她爱护。 想动这张脸,就如动了她祖坟一样,令她不能容忍。 顾暖活动腕部关节,矮身,出拳,脚下生风,虽然力道不足,但身形灵活,每一下都打在容慕身体脆弱处。 顾暖前世吊儿郎当,她唯一的闺蜜却是个机为严谨的人。逼着她学习各种搏击技巧,迫着她记住人体穴位图。 顾暖当时还嘲讽,凭着自己盛世美颜,谁能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真的用上了这一身本事。 容慕饿了一天一夜,又没睡好,身体其实只是个空架子。 被顾暖这样一通暴揍,没几下就摔倒在地。 他双手撑着地面,喘着气抬头看她。 阳光下,她莹白的脸颊白皙透亮,整个人似乎被镀了层圣光,让人不可直视。 他的声音软了几分,出气声略显急促:“你到底想怎么样?打也打了,我就是想找个地儿自己呆着,能放过我吗?” 顾暖躬着腰,原主体力不行,稍微运动了会儿,汗水顺着头发丝儿落下,浑身酸痛,她叉着腰,勉励支撑着身体,才让自己不至于因为打人累的跌坐在地上。 歇了好一会儿,出气声总算正常。 顾暖低头,扫了一眼他。 她问:“打服气了吗?” 容慕眯着眼,没出声儿。 她侧头,指着墓碑上容慕母亲的头像,语气很淡:“你的母亲是位很温柔的人吧?如果她还活着,或者灵魂未散,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颓废买醉,逞凶斗殴,愤怒得不到发泄,对着一个养了他一年的女人动手,你说她是个什么心情?” “你十岁的时候,父亲去世,是你母亲将你拉扯大,她辛苦了一辈子,不图你出人头地,只希望你成为一个有责任的男人。” 顾暖回头,她那双无波澜的杏眸定定的看着他:“可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一无是处,一心求死。你对的起她?对得起她当年养你流下的汗水?你想让她在地下,与你父亲相见时,抬不起头?” 顾暖的质问一声比一声大。 容慕抖着手,猩红的双眼几乎要滴出血来,他避无可避的迎着她的视线。 眼泪布满眼眶,却努力没有让它落下,他嘶吼:“她死了!说这些有什么用,是我!我害……” “你害的?你有多大能耐?” 顾暖出声打断他,她蹲下身,视线与他平齐。 他的眼神狰狞而痛苦,她的视线淡漠却包容。 “如果喜欢音乐是错的话,你母亲当年不会省吃俭用给你报音乐兴趣班……如果与公司解约有错的话,她不会拿出家里的积蓄,替你付违约金。” 顾暖指着墓碑上的相片:“这个女人愿望很简单,她希望自己儿子做喜欢做的事情,她在守护你!” “弟弟,你想想她死前的样子,想想她对你的叮咛。再想想这一年,你做了什么?” “我一向认为,人这一生,一定要是非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可是你本末倒置了!” “你的确该愤怒,那些偷了你歌词的罪魁祸首才是你愤怒的对象,而你只憎恨自己。拿自己的懦弱与逃避,向你死去的母亲致敬!如今有什么碧莲在她的墓地前说死呢?” 第10章 嘀嘀嘀 清晨的阳光,穿过细细碎碎的林木,投射在容慕猩红的眼中,豆大的泪像血一样一滴滴落下,他看着墓碑上那张巴掌大的相片。 长腿弯曲,“啪”的一下跪地。 冲着相片中正温柔微笑的女人,叫了声:“妈……” 声音如生了锈的机器,沙哑撕裂。 两行泪顺着脸部轮廓打湿干涸的嘴唇,褪去了往日刻意武装的凶狠,眼前的男人也只不过是大学尚未毕业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