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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过后却心道也是,父亲姜明远就算肩膀再斜,也不会塌了脊梁,自己凭什么老把他当枯叟老翁。 于是话到嘴边姜铎却说: “行,我和小涛在家里烫好酒等着您。” 头顶有松枝柏叶老青树,树影婆娑,横风猎猎从谷底吹向山涧隙口。 待两个小混蛋走远,姜明远便干脆扶着墓碑慢慢坐到冰凉的水泥矮阶上,往口袋里摸出一个酒杯,斟满一杯,同样也是彝家自酿的高度大麦酒。 再拿出一株不合时节却鲜红的马桑花,挡住那处丑陋的刻痕,执酒杯饮下一口,方才的自言自语道: “三两,余知检就要回来了,你在上面可多留点神,保佑小涛风平浪静,别让他再去找小涛的麻烦。” 说完又闷声一口饮尽一杯,再倒一杯,语气里满是愧疚: “三两,都是我的错,怪我没把小涛看好,我只好把我家姜铎陪给你们老林家,除了你,也就只有他还能定住小涛的心。 三两,我擅作主张把前两天送到医院的那篮子沙棘果全给扔进垃圾桶里了,只留了这株马桑上来,给你看看,也算了结了一桩事。 我没让小涛知道,但我知道他肯定已经知道了,要不然,他不会到坟前给你磕头的。 三两,卢隐舟死了,昨晚余知检发消息来说,几天前在泰国南邦棉田里发现的尸体,经DNA比对肯定是他,子弹制式和许久湖身上的、打在你家隔壁单元楼里的一样,都是53式机枪弹。” 说到这,他便哽咽住口,按了按眼角独饮一杯。 再把墓碑前面的三杯清冽一一倒在地上,地面立即浸印出三团深色,渐渐聚拢融合,姜明远往前俯身赎罪一样重重的额头碰地,蜷成一座坚硬的石头。 良久才直起背,半阖着眼睛看着坟墓顶上被山风摆弄的枝叶,竟看得入迷,哑然了好半天,姜明远才接着说: “三两,我是越来越闹不明白你儿子在想什么?更不明白我儿子在想什么?他俩都是聪明懂事的好孩子,可活到今天我才回过神来,太聪明也未必是件好事,有时候,糊涂点好,糊涂才能心宽。” 说完便把空酒瓶放到墓碑前,姜明远再次独自困难的攀着墓碑石壁撑站起来,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堪堪站稳,再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看着墓碑上那张年轻的脸轻声道: “三两啊~~~山里面风大,我这把老骨头不经吹,今天就先回去了,到了初四我再约上王志鹏、老洪他们几个来你这热闹热闹,不是我惜命舍不得下来陪你,但我总也放不下心姜铎和小涛,你且容我再看他们两年,好不好?” 话音未落,耳畔有落叶被风覆到肩头,姜明远笑起来,拾起酒盅重新用棉布包好,放进自己口袋里,背起竹篓慢慢转身,步履蹒跚的走下山道,手杖往石板上击出有规律的咚咚声。 山林天地间,山风乍然呜瑟拼命摇动起枝叶,与乌木相合,是迎送和不舍。 ※※※※※※※※※※※※※※※※※※※※ 正文完,感谢。 第152章 番外上 满满一锅油亮的泡沫挤挤挨挨翻腾起来, 黄澄澄噼啪作响, 呛香四溢。 看着锃光瓦亮的大理石质料理台被溅上数处腻乎乎的小点, 四周直冒白烟,林逆涛皱了皱眉头,边调大油烟机的吸力边关小灶火, 再用小勺把拳头虎口处里攥出来的肉丸接连刮进油锅里,不一会儿,一个个裹着金黄面衣的藕丁肉丸便浮到了宽油表面。 从容的抄起滤勺顺着油面轻轻一捞, 把圆乎喷香的炸肉丸放进铺了吸油纸的瓷碗里晾一晾, 再腾油洗锅调芡粉水炒糖醋汁,趁亮红味醇的糖汁糊锅前,快速翻炒两下,手腕一转一掀锅, 刚好浇出一盘浓红色亮晶晶的酥脆酸甜。 之后还得撒上粒粒馋人的白芝麻,还得用餐巾擦掉盘边多余的酱汁,再皱眉仔细品一品, 林逆涛思索了一会儿才学着文清的样子掐上一小枝薄荷叶, 装饰盘边,正摆布好色香味时,旁边的蒸锅也响了。 赶紧揭开玻璃盖,热气蒸腾起来。 林逆涛手茧厚也不怕烫, 直接抠着蒸屉里盛装糯米饭的瓷碗边沿迅速端出来, 再用圆盘盖住碗口, 两手握紧一翻转, 小心的取掉瓷碗,露出底下小山一样粒粒饱满的黏糊软糯和青红丝糖瓜蜜枣的香甜,满屋糯米香。 往晶莹的八宝饭上浇满玫瑰红糖汁,往料理台上盛装好四荤两素一菌丝汤,再往垫了纱布撒了面粉的小竹笼里码放整齐刚捏好的饺子,看着乱七八糟的料理台上终于有点丰盛的样子,林逆涛抹抹脑门汗,长吁一口气。 眼前这一顿,就年夜饭来说是寒碜了点,但光两个人吃也绝对够富余出一个年年有余的好意头,只是好多年没这么煞有其事的张罗红白案,对成品的味道总会有点忐忑。 而且做厨就像打战,久未操练难免手忙脚乱。 林逆涛琢磨着,还得趁人没回屋前抓紧时间把这处几乎没怎么沾过油烟,却全是高档装修满橱柜进口刀具和锅灶的宽敞厨房给认真洗涮干净。 但来不及了,刚往洗菜盆里倒上清洁剂时,院落外气派的对开大铁门指纹锁就响了。 紧接着,两条半人高的大汪拖着长舌头寻着肉香蹿进厨房,一竖耳狼青短毛一耷耳金黄长毛,欢腾的冲占着自家地盘搞三搞四的宾客龇牙咧嘴,然后便是遛狗归来的宋之田在高声诧异: